年夜饭吃得热闹，关杨北见鹿之间却隔了山海，北见鹿妈妈最先看出端倪，拉着两人一人给了一箱烟花：“带弟弟妹妹们去放去，别窝家里，我们马上搓麻将了。”
北见鹿顺手把烟花摞在关杨那一箱上，手搓搓热了插进兜里，用膝盖顶开门，回头对着一帮小崽子并关杨：“走了！”
在避风口点了几根蜡烛，小的们自发点火耍炮仗，北见鹿无味地砸吧嘴，扭头对关杨说：“你去家里拿点吃的给我。”
“要吃什么？”
“大大卷泡泡糖，我看到我妈给他们小孩子买了，在大柜子里藏着呢，你去偷过来。”北见鹿吧吧嘴，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儿，关杨本来还担心她不高兴，他还是太天真了，这个铁打的脸皮，谁能折腾得过她？
“拿着！”
关杨把大大卷扔给北见鹿，北见鹿伸手接住：“这么磨蹭？”
“刚刚帮我老头点了个炮，把我今年压岁钱都输出去了。”关杨说着，看墙角的蜡烛快灭了，又点了两根新的放过去，几个小崽子拖着烟花呲得开心，玩得疯了，干脆又跑回家把留着跨年的大家伙拖了出来，“冲冲”四五声窜上天，“啪”在空中接连绽开绚烂的烟花。
关杨凑到北见鹿身边问：“好看吗，我今年特地去选的。”
“昂，还成。”北见鹿泡泡糖嚼得欢，不知在想什么，不乐得搭理关杨，但一有跑腿的事情，关杨肯定逃不掉就是了。
这么来回闹腾五六次，关杨先耐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北见鹿没有回答，直到烟花湮灭，孩童钻回屋子里，她才问：“你呢，想法如何？”
关杨一时哑口无言，他知道她在问什么，日记看了，心意知道了，告白也过了，九十九步北见鹿都走完了，只剩下最后一步等着关杨，接受，或是拒绝。
一句话的事情。
远处别家的烟火盛宴又开始了，空中明明灭灭几百回，寂静下来的短暂一刻，北见鹿笑了，她拍拍手，抱住关杨道：“我懂了，再见。”
从此退居朋友的堡垒，再不越界。
这个拥抱不算长却也不短，两人的体温恰好交融的时候，北见鹿松了手，冷风迅速窜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隙，北见鹿抽离得迅速，却来不及逃出关杨伸出的手，他重重地把她压回了自己的怀抱，疯魔一般地吻了上去。
当时是真的着了魔，等到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潮红一片，北见鹿嘴里的泡泡糖也不知去哪儿了，只见关杨动动嘴，把泡泡糖吐了出来：“甜过头了。”
这是最美的除夕夜，也是最残忍的除夕夜。
大年初一，关杨带着李静回来了，郑重地向北见鹿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恭喜。”
北见鹿笑着转身离开，等她回过神来，嘴唇还咧开着，她笑得唇瓣都粘住了牙齿，脸上的泪水不断，差点被冷风刮成了冰。
再到后来，北见鹿带着苏词参加聚会，关杨也同样说了这样一声：“恭喜。”
可他眼里只有坦然，再无其他。
……
回忆有苦有甜，都是在心底发酵已久的酒酿，北见鹿对桃子说道着，红了脸更红了眼，桃子终于明白北见鹿此前告诉她的那句话：刀划在身上疼的永远是你自己，旁人再怎么疼惜怎么冷眼，那都是他们的事，没人能体会到。
关杨划在北见鹿心里的这道伤，根本不是她能安慰得了的。
“我真是没用，呵呵，明明都决定拉开距离不去看不去想，还是抵不过一盘松鼠鳜鱼，也抵不过一个李静。”
“松鼠鳜鱼比李静好吃多了。”
北见鹿“噗嗤”一笑，滞在眼眶里的泪落了一桌，桃子忙着给她拆纸巾，北见鹿擦擦鼻子，鼻音沉沉地说：“我们收拾下走吧，我想回家了，你也快去找黎哥吧，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和黎哥……”
桃子“嗯”了一声，又想到七年前陶家的破产报道，她和阿北之间，不也是一片混沌吗？
她们收好零食纸巾，关了空调，桃子半拉半扶着北见鹿，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北见鹿看了名字，摁断了，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又接二连三地追魂夺命，北见鹿心里更烦了，索性关了手机。
“杨哥？”桃子问。
“不是，他哪顾得上我，肯定跟他娇滴滴的前女友你侬我侬家长里短呢。”
桃子顿时知道是谁了，苏词。
北见鹿把手机扔进包里，刚到电梯口忽然肚子疼想上厕所，肯定是刚才杂七杂八的零食往肚子里塞多了，她又不好意思跟桃子解释，只说：“桃子，我上个厕所，你先回去吧。”
“啊？我等你吧？”
“不用不用，有事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你先去吧，黎哥肯定等得着急了，下次保不齐要把我大卸八块了。”
“那我……”话还没说完，北见鹿嗖嗖往厕所跑了，桃子想着去楼下等她，电梯上来了，“叮”地打开，出来的人却是易佐。
桃子扭头就要跑，冷不防易佐一个手刀，劈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