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有哪里不太舒服？”莫妮将车子停下来，关心询问我：“如果是因为尹尉公司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早有准备，任何事情都能扭转过来。”
安慰完这句，她又笑道：“起来，你对尹尉还是有些旧情的。”
我干干的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对尹尉并没有什么旧情，充其量因为小石头的缘故吧。
“对了，艺涵姐跟你说的话，你有什么线索吗？虽然我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感觉她应该给了什么提示你。“
现在这个时候，我谁都不相信。
即使是莫妮，她在看到我之后，就用谷艺涵将我拉到这件事里来，到底出自于对谷艺涵的帮助，还是另有目的，我不知道。
人心难测。
我不敢说出什么了。
即使心里有点点疑心。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线索。
莫妮失望叹了口气：“难道真的没有什么阴谋吗？是我弄错了？想多了？”
这个念头几乎缠了她三年，在她觉得有异常的时候，总想在谷艺涵嘴里知道点线索，却一无所获，但她没有放弃。
她从小跟在谷艺涵身后跑，很多东西都是这个姐姐教她的。
那个姐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谷家因为谷姐姐败落至此，谷妈妈几年时间已经白发苍苍，还要把谷姐姐送到精神病院去。
那里，是人呆的地方吗？
莫妮不敢想像。
她已经向顾随提出，负责谷艺涵将来所有费用，同时还要专门请保姆照顾，安排地方给她住，顾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如果真的有隐情的话，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莫妮的话，将我的思绪重新集中在谷艺涵跟我口型说的那几个字里，我反复确认，应该就是‘火’的口型。
唯一一场关于火有关的意外，就是养母所住地区出的那场事，柳月媚幕后安排的事。
我想不透谷艺涵会知道些什么，她跟林暖晴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热络啊。
柳月媚的动机很明显，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被我抢了过去，她看不惯我，想要对我造成点伤害，那玚大火是好手段……，可这样又赌上了她自己性命。
我想来想去，都不觉得那场意外，还有别样的阴谋。
或许，也真的是我想多了。
突然，我想到刚才在谷艺涵家里，傅梓衍的出来。
“傅梓衍也经常去看谷律师吗？”我随口一问：“只谷妈妈说他愿意出一笔费用。”
“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把他吹来了，反正以前没碰到过他，也没有听谷妈妈说过他有来看艺涵姐，尹尉倒是来看过几次。”莫妮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明月，你是不是怀疑傅梓衍。”
“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莫妮的表情就好像傅梓衍是罪愧祸手一样。
她的话，也在我心里起了点作用，怎么会这么巧？今天我出现，他也出现，然后又是在今天离开之时，他对我说那么难听的话。
总之，处处透着奇怪——
盛世集团。
尹尉沉着张脸坐在办公室，景皓拿着紧要的文件站在办公桌对面，俩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事情之前没有核对？谁签的字确认的？”将面前的文件看完后，尹尉将东西甩在一旁，头疼似的按了按太阳穴：“公关部那边的人干什么吃的？事情闹到现在都没有处理，要是做了不了，就趁早滚蛋。”
“尹总，这件事……。”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咕噜声，那是轮子滚动的声音，任兰佳阻拦的声音随着传来：“尹女士，尹总没有通知的话，是不能擅自进去，麻烦您先去会议室，尹女士，尹女士……。”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尹书淑出现在尹尉视线里，她的后面跟着位年轻的女子，穿着普普通通的T恤跟休闲裤，很不起眼，尹尉却看着她眯了眯眼。
“姑姑。”
“阿尉，姑姑不经允许过来找你，没关系吧。”
早在几个月前，尹尉已经撤了对尹书淑的看管，现在尹书淑就住在老房子那边，自从尹老爷子去世后，尹尉再也没有回过那里一次。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让尹尉此刻有点恍惚。
他看着径直入内的尹书叔，有片刻失神，还是景皓让外面的任兰佳倒茶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姑姑过来有事吗？”
“出了这么多事，我怎么能还不过来？”尹书淑说得理所当然，她推着轮椅来到尹尉这边，后面是宽大的落地窗，她撩开那屋纱帘，望着那几次望不到边际的S市，心里莫名激动。
这是曾经属于她的地方。
她在这里发号过司令。
那么久了，那种感觉此刻袭来，尹书淑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可以放下，当真正再次走到这里时，才发现，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睥睨着所有人的感觉。
“那些人留下了吗？”尹书淑开门见山：“那么多技术骨干，如果都走了，公司怎么运营下去？”
尹尉眼里闪过抹锋芒，他不在意一笑：“没关系，我备着有人，少了他们，公司一样转，律师信我已经叫人拟好了。”
“什么律师信？”
心头一紧，尹书淑心头充满疑惑，为什么尹尉表现得这么淡定，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这关系着公司的前程，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扶在轮椅上的手微泛白，这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
如果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几乎要感受不到。
那是示意她不要谨慎的提示。
尹书淑暗暗呼出一口气，差一点她就要露出马脚，带着略吃惊的神情反问：“他们可都是为了公司劳苦一辈子的人。”
“什么叫劳苦一辈子？他们的车，房子，难道不是公司付出的同等代价吗？这叫等利交换，公司不欠他们，违反劳动合同，发现律师信很公平。”尹尉看向景皓，一边对着旁边资料，一边说着关于那名骨干的工作内容，违背之类的各项后果。
“阿尉，其实有更容易的办法。”尹书淑打断他：“以前我也在公司呆了几年，对技术方面我有兴趣，所以经常往那边跑，相信他们应该会卖我几分薄面。”
尹尉望向尹书淑，似乎在想她的话可行性。
尹书淑淡笑：“阿尉，你不相信姑姑啊？现在，你爷爷他不在了，就剩下我们三姑侄了，我是你的长辈，做这些是应该的。”
“有把握吗？”
“试试就知道了。”
尹尉没再说话，沉默的态度，似默认了她的方法……，尹书淑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跟尹尉打了声招呼说去找领头人林骨干。
“让景秘书一起去吧。”
“不用，他们见到景秘书，以为是你特意安排我过去，会影响他们决定。”尹书淑说得于情于理，尹尉想了想，点头。
尹书淑被小王推着离开办公室，她们俩都没有注意到，尹尉最后看了她们一眼。
来到酒店，小王敲门后，推着尹书淑进去，里面坐着七位中年男子，看到来人，齐齐站起来，作为领头人林技术先开口说话：“尹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是的，这些人集体离职，是听了尹书淑的话。
早在盛世集团那几年，尹书淑便安排了自己人脉在公司，就算尹尉上任人想方设法拔掉她的人，总有露网之鱼，林技术就是其中一人。
平常在公司又有实力，凭着一张嘴，成为带领人，手下的人都很听从他的话。
“听说尹尉已经拟定好律师信，尹总，这样下去，我们名声是不是……。”其中一个技术员忧心仲仲的开口。
小队伍里总有人是跟着上面人行事，当出现后果时，惶恐不安的情绪很正常，尹书淑却见不得对方这样，眉头一皱，冷眼睨过去：“我给你们的保证，不会食言；但你们要是半途而废，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尹尉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一句话，让另几个想要开口说话的人闭了嘴。
尹书淑让林骨干出去聊，对于下面的人，她没有半点好脸色。
关于新产品开发出来的所有权，尹书淑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除了骨干占的股份外，还需要每年额外给多少钱，林骨干静静听着，听到最后，心底哗然。
要求这么高，尹尉会答应吗？
毕竟，一个新产品刚出来，要面临市场需求还需要测试。
尹书淑说会帮他们争取最大利益，他相信了，同时尹书淑对他有伯乐之恩，相信更加一层，得到她集体离职的消息，他连问都没有问，带着人就离职了。
“林骨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尹书淑说完后，见林骨干沉默不语，眉头微皱。
“尹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尹总。”一咬牙，林骨头决定全听尹书淑安排，毕竟，他们人已经离职，就等着结果。
虽然心中对她提的条件并不抱希望。
“好，那我就这样跟尹尉谈，你们等我好消息，不管是名跟利，我都会为你们争取下来。”
这个新产品，是他们几个骨干近半年来日夜加班熬出来的成果，谁都不愿意就这样归属于盛世集团，这是他们的心血，自然想要一些额外的奖励。
但尹尉说了，这些全部是公司的财产，他们谁都没有之格拥有。
个个心里都不太舒服。
尹书淑离开酒店时，脸上的笑容特别多，小王在她身后提醒：“尹姐，收敛下笑，被有心人拍到的话，会不太好。”
那个灿烂的笑容这才收敛下来。
小王又说：“尹姐，我觉得尹尉好像知道点什么，在他办公室的时候，他看了我几次，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关于小王的身份，尹书淑也是最近才知道。
她是傅梓衍安排过来的人。
她不知道傅梓衍是从什么时候下的这盘棋，将她成为了棋子……，恰恰，她也有她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会的，连我跟你这么亲密关系都没有发现，他怎么可能发现得了呢？”尹书淑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她不相信尹尉发现了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她带着从林骨干那里‘谈判’而来的消息来到盛世集团。
尹尉冷笑，三个字：“不可能。”
“阿尉，这是他们最大让步。”
“让步？”尹尉听了想笑：“到底是强求还是在让步？他们所有利用的资源都属于公司，所以出来的东西，自然属于公司，从办公室，到办公器材，时间更是付出了工资。”
“这件事不用再谈了，律师会去找他们。”尹尉摆了摆，阻止尹书淑后面想要说的话。
这件事，步入了一个死局。
“如果闹出去，会影响公司。”
“影响公司所有的损失，将由他们负责，姑姑，事情麻烦你了。”
言下之意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尹书淑又道：“关于抄袭的事，你这边怎么处理？有方案吗？”
“没有。”
尹尉一回答完，旁边景皓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尹尉，然而后者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他想的是什么……
“这件事我来处理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人，你事情这么多，我来帮帮你，也是应该的。”尹书淑按照以前她处理手段，向尹尉说了几个措施，都得到了尹尉同意。
这时，尹尉身体突然晃了晃，他扶着桌子才坐回位置上，脸色很差。
尹书淑心疼道：“阿尉，你要注意身体。”
尹尉扶着额头，眉间紧蹙，像特别难受：“景秘书，你扶我去趟医院。”
景皓扶着他离开时，尹尉看向尹书淑：“姑姑，麻烦你先帮我处理一些急事，我有些不舒服……。”
“好好，你快去医院看看，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你照顾好自己。”尹书淑看着尹尉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终于忍不住，唇角都弯了起来。
“小王，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帮我？我被欺负成这样，替我不甘，想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