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举动,就是疯狂拉垫背的,柳月媚狞狰的脸让人骇然,我双手要推开唐暮乔,他像早有准备。

“唐暮乔!”

柳月媚双手往唐暮乔背上狠狠一插,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我大声叫他名字,心里滑过抹从未有的害怕。

“没事呢。”唐暮乔对我淡淡一笑,咧着嘴却倒抽了几口凉气,强撑着!

我心狠狠一揪,在他将我手上绳子解开后,来到柳月媚面前,她双手沾满鲜血在发抖,一张脸白如纸,想来,她害了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有自己亲自实施,让自己双手沾上鲜血的吧。

好像吓得不轻的模样。

“柳月媚!”我朝她大声一呵,她哆嗦后退,唇瓣都在发抖:“不,不关,不关我事,不,不是我做的,不,不是我做的。”

我扬手狠狠甩了个巴掌到她脸上。

用了多少力,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到她嘴角有血丝渗出来。

我打了120电话,没再管柳月媚,她像个疯子一样蹲在那,嘴里一直重复着,她不知道,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唐暮乔带了人过来,把柳月媚几个帮手都已控制住,同时还报警了。

后背的灰色T恤全被染了颜色,黑色刀把柄坚在那,我看着,害怕又紧张,不知不觉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唐暮乔缓缓起身,对着我笑:“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嬉皮笑脸模样,从正面看,完全看不出来他受了伤,楄偏他这副鬼样子,让我心疼,让我难过,让我内疚。

明明都疼得这么厉害了,为了不让我担心,还对我笑。

他真是个大傻瓜。

大笨蛋。

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吸着鼻子来到他面前,肩上一沉,我被他按在他怀中,他的身上除了他的味道外,我闻到了血腥味。

鼻子一酸,眼泪流得更多了。

唐暮乔拍了拍我的肩:“你水做的啊?后面是血,前面是水,你想要我命吗?”

耳边传来几声笑声。

我推开他,没现理他。

救护车来了之后,我跟他一起去了医院,他不管自己身上伤,而是让护士先处理我的脸,柳月媚那两巴掌,把我一张脸打得又红又肿,几乎没法看。

“像个猪头一样。”

他这个人啊,即使有伤都不停歇,我幽幽向他看去,这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水,有些不对径……。

“医生,你们先看看他。”我推开医生检查我耳膜有没受损的手:“他好像很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唐暮乔死鸭子嘴硬:“就是,有点点疼罢了。”

“唐暮乔,你再多嘴,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我生气的说完,他就乖乖背过身去,伤口表面的血迹已经凝固,医生将衣服剪开碰到伤口时,我清楚看到他身躯颤了颤。

刀柄以下所有都插到了他背部,我不知道有没有伤及胸膛里的内脏,医生将伤口四周血液清洗干净后,我看着心被人拽紧般。

唐暮乔转身看到我眼圈红红的,十分嫌弃的说:“没事,别哭,都说了死不了,又没残废,你哭毛哭。”

“你妻子也是担心你,你态度怎么这么差?”医生在一旁都看不过眼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她一哭眼泪渗到脸上,也疼。”

“我……”不是,后面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被唐暮乔不怀好意打断:“好的,我错了,医生你教训得是。”

这态度,变得那个快啊。

我瞪了他一眼,他朝我挤眉弄眼的笑。

唉,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到了医院,唐暮乔先要拍片,确定刀所在位置有没有伤到器官,再安排手术将刀取出来。

他不让我跟着在医院到处跑,由Jody处理所有事情。

我的脸倒是显得很轻,用冰敷或者喷云南白药就可以。

唐暮乔被带到手术室的时候,我在门口等着特别紧张,Jody同样也在,他似乎有话对我说,我便问他。

他说:“宋小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来跟你说下面的话有些逾越,这几年我一直呆在唐生身边处理一些事情,每次都是你的事重要过他的事,无论大事还是小事,你始终是在第一位。”

“唐生对你的心,作为旁人的我看得很清楚,在你刚回B市,跟尹总一起那段时间,唐生……。”

“嗯,我知道了。”我打断Jody的话,对他笑了笑:“谢谢你。”

他愣了愣。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感情这种事,到最后也许才能看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所有,我会给自己时间,去想清楚,我到底要的是什么。”

“希望能对唐少公平点。”Jody最后说道。

不知不觉中,我的心似乎也开始偏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段时间所有的郁气,在唐暮乔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他在一起,我总很开心,小石头也喜欢他,这么多年,其实也该看清楚了。

尹尉背负太多太多的责任。

光是尹栩,我心里就在介意,介意他把心思放在尹栩身上,而忽略到我的宝贝。

将来,还会有尹宴。

也许,可能,我对他也没有那么深爱吧,爱到深处,这件事自然我会为他分担,将它揽到自己身边,努力克服所有困难。

承担着他的责任。

这场手术做了将近三个小时,同时,唐母乔永君也来了。

说到底,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一直向她道歉。

乔永君这次倒是什么都没有说,让我别太自责,态度跟过去相差太远了,我甚至都做好面临她一连串的炮轰了。

“这孩子,随他爸当年,认准了什么,就是一辈子,谁说也不听,真是个倔孩子。”乔永君无奈的看着我:“明月,阿姨什么都由着你们了。”

我愣了愣。

“阿姨现在想清楚了,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他的一辈子是他过,我要是长命点,就陪他到中年,要是来个什么意外……,人这一生,随心最好,何况,还是他的人生,即使作为母亲,我也没有权利替他选择人生。”乔永君说着,向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

袋子里,是上次我还给她的那两样东西,还是一样的锦盒装着:“这些,现在终于有机会还给你了,暮乔一直没有拿回去,他说,他送给了谁就是属于谁,这一辈子都是。”

袋子提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我的心也很乱。

“以后,暮乔就麻烦你了。”

“阿姨,其实……。”

手术室外面的灯突然一灭,门被里面的人推开,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率先走出来。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乔永君急忙过去,这一刻,我才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担心跟紧张,刚才在外面,她还一直劝自己别担心,别紧张。

“刀已经取出来了,幸好啊,再往前一点就要伤及要害,福大命大了。”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暮乔出来后,朝我做了个鬼脸:“都说死不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没事。”

跟我说完话后,才声音冷谈的唤了声:“妈。”

乔永君眼框微红:“想吃什么?妈亲自做给你吃。”

“对啊,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只要你想吃的,再难我都去学。”我跟乔永君,一左一右占据两边,唐暮乔左右各看了眼,最后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现在只能吃清淡的,喝粥最好,这难不了你吧?”

我刚要点头,又听到他说:“还是算了,你人不舒服,别瞎折腾了,Jody帮我买就好了。”

“暮乔,妈妈可以做。”乔永君微笑开口:“你一定很久没有试这妈妈手艺了,你先回病房休息,我现在回去煲粥。”

说完,乔永君就走了。

她真是个好母亲,不干涉他的生活,亦不干涩他的感情。

回到病房后,只剩下我呆在病房里,唐暮乔侧身躺着一动不动,上半身反套了件病号服,伤口位置用费纱布包着,露在那。

我呆在这,觉得有些尴尬。

就我们俩人。

他不说话,我也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睁着眼睛望着窗户那发呆,是唐暮乔受不了这种气氛,哎哟一声叫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急忙凑到他面前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望着我眼睛,带着探究的意途,似乎想要从我眼中寻找些什么,这种直视让我局促不已,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后才问:“你,你在看什么?”

“寻找东西。”

“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明白。”他收回视线,有抹失落一闪而过,随即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在里面呆了三个小时,水都没喝一口,宋明月,你会不会照顾病人的?”

我羞愧死了,留下来照顾病人,就是这样照顾的啊?

急急忙忙的倒了杯水递给他。

他要坐起来喝水,扯到背后伤口,疼得咧着嘴倒抽凉气,我急忙制止他:“你等一下,我去护士站拿根吸管给你喝。”

说完后,急匆匆出了病房。

我觉得自己有点热,有点紧张。

明明,以前俩人这样相处过数次,唯一不一样的是,我躺在病床上,他是那个照顾我的人。

怀着小石头的时候,有两次见红都住到了医院,快到预产期,假性宫缩频繁又住到医院,他嫌弃医院里的伙食不好,一天三餐都让人做好后,送到医院。

结果,到了我现在照顾他……。

连水都不给他喝。

真的挺尴尬的。

在护士管拿了吸管过来,放到杯子里后递到他嘴边,手捏着吸管刚放到他嘴边,他张嘴便咬上,唇刚才含住我手指。

温柔细腻的触感惊得我手一抖。

杯子直接落在地上。

水也倒翻了。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你在这里我得渴死。”唐暮乔挺无奈的说:“你是个好命的,只能被人照顾,不会照顾别人。”

“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到我手,我才……。”

“我怎么知道会刚好那么巧?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直接就把水给倒地上了,不是想渴死我吗?”唐暮乔说完,直接从病床上起来,捡起地上杯子,干净利落的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个干净。

动作那个流利啊……。

哪有半点需要人照顾的模样?

我站在旁边睁大眼睛,他转头看到我,干咳两声:“我让Jody先送你回去。”

他应该不需要我照顾了。

默认了他的安排。

我走后,没看见他唇角上扬的弧度……。

幸好,小石头上学去了,看不到我脸现在这副惨况,拿着冰刚敷在脸上,家里门铃便响了起来,透过猫眼,我看到了外面的人是谁。

林家墨。

柳月媚出事,我相信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可现在距离事情发生已经五个多小时,他才出现在我面前,这五个小时里,他在干什么?

是不是想方设法替柳月媚脱罪?

柳月媚所说的那些话,我用录音笔全部录下来,并且时直接传送到唐暮乔手机的,在他等待有利时机进去营救,那些证据,已经到了警察手里。

所以,我相信,林家墨已经知道全部始末。

现在来找我,大概是为柳月媚求情吧。

我开了门,双脸红肿的站在林家墨面前,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受伤,明显一愣,几秒后才问:“明月,你受伤了。”

我没有说话,目光冷淡的看着他。

他抿唇想了想才说:“月媚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默默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拿着冰袋放在脸上,没有看他,也没有让他坐,他在另一边坐下后开口道:“明月,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

“如果你来找我是希望我放过柳月媚的话,那请你免开金口,我不会同意的,我也没有资格同意。”

林家墨垂下眼睑:“明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跟你母亲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不用刻意去针对她。”

“刻意针对?”听到这四个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刻意针对了?证据摆在那里,难道你不会看?她是杀人犯!害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受到法律制裁吗?”我从手机里调出当年那场火灾的新闻,往他身上一砸。

“你自己看看,这叫我刻意针对?”

林家墨扫了眼上面新闻后,眼里布满伤痛:“那不是出自她本意,你阿姨她,她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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