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沉默不语,剧烈的喘息,让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眸子再次暗淡了下来。除了宠着她,他还能给她什么?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婚姻,更是想都不能想,甚至连一个孩子,都无法保住。孩子流出身体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那夜之后,盛西慕将她困在别墅中整整一个月,有专门的月嫂照顾她的起居,除了吃和睡,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天空。恍惚间,觉得自己很像被困在华丽牢笼中的金丝雀,永远的失去了自由。

盛西慕似乎很忙,他并不常回来,偶尔回来几次也是在深夜,天不亮的时候又离开了。

入夜,夏言如往常一般站在阳台上发呆,看着远处的天空从落日余晖逐渐变成漆黑的一片。原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竟是如此苍凉的心境。夏言双手撑住栏杆,若不可闻的叹息。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的失眠,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想起婴儿的啼哭声,一声声,好像撕扯着她的心。

虽是盛夏之夜,但晚风依旧凉薄,身上单薄的裙子被夜风打透,夏言下意识的伸出双臂环住身体。而一只坚实的手臂突然缠上腰肢,下一刻,她便跌入一具温热的胸膛,鼻端萦绕着的,是熟悉的淡淡古龙水香,夹杂着一丝烟草味儿。

“怎么不去睡?站在这里不冷吗?”盛西慕出声询问。

夏言回头,眸中波澜不惊。“我睡不着。”

盛西慕静默的凝视了她片刻,又道,“是不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明天我送你回学校吧。”

“真的?”夏言淡漠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喜色。

盛西慕笑,宠溺的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将她困在别墅中,不过是为了让她好好调养身体,她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好像他要困住她一生似的,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夏言在阳台站了整整一个午后,身体都是冰凉的。盛西慕将她轻拥在怀,一同滚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夏言紧闭着双眼,早已没了反抗的气力。然而,想象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他只是单纯的抱着她入睡,用身体的温度温暖着她。

又是一夜无眠,夏言被他困在怀中的身体一直僵硬着。睡在他身边,无疑是陪伴着洪水猛兽。他喜怒无常,他阴晴不定,她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夏言一直胆战心惊的不敢入睡,她无法确定下一刻他会不会兽性大发,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刀刀的凌迟处死,到不如一刀了断来的痛快了。

而徘徊挣扎间,天竟然也亮了。

回到赵大,夏言才知道,她失去消息的这一个月,尹家人找她几乎要找疯了。尹夏昊几乎天天守在宿舍楼外,整整一个月,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她以为大哥会像以往一样咆哮,质问。但出乎意料的是,尹夏昊出奇的平静,打开车门淡淡的对她说了句,“先回家吧,爸妈都急坏了。”

车子一路前行,狭小的空间内,兄妹二人相对无言。夏言微低着头,淡淡的表情,如初春浮出水面的芙蓉花。透过后视镜,尹夏昊的目光轻落在女孩儿苍白的小脸上,若有似无的叹息后,还是打破了沉默。

“这些天都和他在一起?”

夏言唇片微抿,沉默便是默认了。

尹夏昊脸色变了变,却依旧没有怒火。事情演变到今日无法挽回的地步,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是他的自私,将夏言与尹家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车子在尹家别墅前停住,尹夏昊率先下车,快步走到另一边为夏言开门,并自然的牵住她苍白的小手。“放心,爸妈只要见到你平安,什么都不会再计较。”

夏言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走了进去。

“呦,夏言回来了啊,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可把家里人急坏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知轻重的。”墨筱竹絮絮叨叨的数落了几句,语气虽不重,但明显带着责备。

“是夏言的错,让大嫂担心了。”夏言淡漠着一张小脸,平静的回了句。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尹夏昊瞪了墨筱竹一眼,一把将她推开。气氛,一时间僵硬了下来。

盛沐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女儿回来,眼睛都湿润了。“夏昊,你那是什么态度,筱竹也一片好心。”她走过来,牵过女儿的手,抹了把泪。“回来就好,你这孩子也是,一整个月音信全无的,不怪你大嫂说你。”

“妈,对不起。”夏言将头靠在母亲肩头,眼圈儿微红。

“好了,别撒娇了,先上楼吧,你爸在书房等你。”

“嗯。”夏言点了下头,漠然的向楼上书房走去,却觉得每一步都那样的沉重。父亲在官场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早已看的通透,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夏言知道,父亲那一关才是最难过的。

夏言在书房门前站定,深吸了口气,才伸手轻敲了三下房门。推门而入时,尹建国正坐在贵妃椅上品茶,见到夏言走进来,露出慈爱的一笑。

“回来啦。”

“嗯。”夏言点头,在父亲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屋内,有短暂的沉默。对于夏言消失的一个月,尹建国竟只字未提。只是倒了杯清茶递到她手中。

夏言小口的品着,苍白的容颜,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父亲是精通茶道之人,他常说,懂得品茶的人,才懂得人生。夏言喝着杯中上等的龙井,却觉得唇齿间是苦涩的味道。

“前几天你们校长打电话过来,这学期,你旷了太多课,就算上面有人挡着,也不能做的太过。何况,多学些东西,对你总没有坏处。爸爸现在的位置,可以暂时为你挡风遮雨,却不能保证庇护你一生。夏言,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尹建国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爸。”夏言将头压低,淡声回了句。握着茶杯的指尖却下意识的收紧,泛着苍白。

“你和盛西慕的事”尹建国顿了顿,终究还是将话引入了正题。“爸爸不想责备你什么,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夏言薄唇紧抿,一张小脸几乎没了血色。即便父亲不提,她也知道,她与盛西慕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不堪。

“夏言啊,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能因为一个盛西慕,毁了你一生。”

泪珠在夏言眼圈儿中打转,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懂父亲的意思。他不过是委婉的让她结束与盛西慕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一切岂是她能说的算。

“爸,夏言受制于人,很多事,由不得我。”

尹建国握着茶杯的手臂突然一颤,然后,是重重的一声叹息。夏言这孩子自幼心思就重,她想别人,永远比想自己多。她的性子,注定要活的比别人累。

“前些日子,我和你赵伯伯通过电话,他还是很喜欢你的,一直希望你能做赵家的媳妇。一牧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你赵伯伯的意思是,选个日子,尽快让你们把婚事办了。”

乍一听婚事两字,夏言一时间有些发懵。她和赵一牧?她连想都不曾想过,而他们的婚事却被父亲堂而皇之的提上了日程。

“爸,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结婚的事不急,还是让我想想吧。”

啪的一声重响,是尹建国重重的将茶杯摔在了桌上,很显然,他动怒了。“你一天不结婚,盛西慕就会纠缠着你不放。难道你真想给他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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