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音,当然不会有人,那是一具尸体。

黑暗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周围的环境。尸体孤零零地盘伏在斜坡上,似乎还在用力向上攀爬。昏暗的光线下,仿佛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尸体的特征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全身早已干枯,给人感觉似乎并没有溃烂,而是变成干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尸体抬起一只手向上指着,似乎用肢体语言在表达最后的意念,另外一只手无力而变形地垂在身体一侧,从形状来看,很明显生前受过重创。头颅无力地贴在斜坡冰凉的岩壁上,眼眶深陷,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活力,只隐藏着恐惧和悲伤。白森森的牙齿从张大的口中露出,很明显是恐惧过度的表情。

时光暗淡,岁月描绘着身不由己的宿命,让整个求生的本能迅速土崩瓦解。景物在一瞬间苍白,迅即漆黑,似乎哭泣的鬼影无路可逃,灵魂赤裸僵硬。视界细细溃动,模糊的瞳孔白色光点,重叠巨大的黑影,绝望地撕破夜色。已经腐朽的右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衣衫蒙尘的尸体就像雕塑。脸部肌肉向下收缩,形容枯槁,而喉咙里的舌根似乎想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一看就是曾经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上面,或者是那把小刀。曾经在岩壁上插着一把小妖精刀,已经被何乐抽掉。

尸体身上穿着很普通的军人服装,军人象征的背包还在,脚上只有一只鞋,另外一只鞋早已不见,因为没有脚,特别惊心动魄。那鞋非常旧,暗沉的灰尘下已经不能分辨颜色,上面有着斑驳的纹路和一块一块磨得赤露的皮色。

在不远处还有一支枪,巴图布赫当然熟悉,因为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已经给他介绍了千百次。

何乐手里的小妖精刀上铭刻着一个“桂”字,巴图布赫知道这应该是他父亲战友桂岳的遗骸。他无声地跪下,用手抚摸早已冰凉了六十多年的遗骸。

藏獒默默地坐在巴图布赫身边,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潇潇、关慕白、余浩、贺东亮他们从后面过来,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心里一阵冰寒。

余浩过去扶起巴图布赫,心里非常难过,他在困龙潭见过左龙的骸骨,几乎是同样的方式为国捐躯。他说道:“逝者已去,我们将遗骸收敛一下吧。此地阴气太重,容易产生意外,还是想办法离开。刚才我们在那边隐约看到水面有震动的痕迹,是有节奏的震动,应该是顾耽他们,潇潇对着水面拍摄视频了,我们用笔记本电脑分析过视频资料,得出水波震动力来源,知道对方的方位,就赶快来找你们了。”

巴图布赫吃惊地看着余浩:“你们几个孩子都很优秀,做到了我们这一辈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的很厉害。”

“是科技的力量,我们使用了现代的高科技手段。”贺东亮解释道:“叔叔,我帮你收拾遗骸。”

三位男士将骸骨收拾起来装入背包,贺东亮要背着,被巴图布赫接过来,说道:“我来背着吧,我想我父亲也会感到踏实。”

再次返回水潭边,看到潭水依然,何乐说:“对了,这里的潭水非常甘甜,感觉有恢复精力的功效,当初我要不是喝了这里的水,估计永远也见不到大家了。”

余浩和贺东亮赶快装了两大瓶,装完水等波浪平静以后,大家惊奇的发现如宝石一般的水面,不再有光晕,也暗淡了许多,好似美人失神的眼睛。

忽然,水潭里面冒出一个水泡,还带有清脆的声音,接着又是2个气泡,而后是4个、8个,越来越多……

余浩感觉到水里似乎有东西要出来,想到海子古城地宫内的蛟龙,不寒而栗,他急忙喊道:“赶快离开,危险!”

“余浩你头前带路,贺东亮在三个女孩后面走,都不要回头,能多快就多快,我殿后。”巴图布赫说罢,取出猎枪,向大家示意赶快离开。

水面在黑暗中显得非常诡异,似乎在水潭里,有雾气升起,水潭的气泡声此起彼伏,听这声音好像越来越有开水沸腾的音效,里面还掺杂着某种硬物与岩石摩擦发出的“吱吱”音,难道水潭里有活物?想到这里,巴图布赫顿时脑盖骨一阵发麻,暗道不好!

前面的余浩好像并没听到水潭里的声音,只顾着往前方走去,此时他必须带几个女孩离开,如果她们发现水潭里的怪声、怪物,肯定会吓得的慌了手脚,在这漆黑的洞穴里千万不能出现半点马虎,万一她们被吓到,搞不好又出什么乱子。

巴图布赫压住心中的恐慌,有意将脚下的石头踩得很响,轻声对藏獒说道:“澳海,就是蛟龙,你也可以战斗,是吧。”

藏獒点头,和巴图布赫一样,慢慢后退着。

话音刚落,水潭里的声音忽然间变大,有水柱喷出,脚下的岩石又发出那骇人的摩擦声,好像有东西在撕扯大地。

一个浑身黝黑的东西冲水而出。巴图布赫心中暗道:难道是水鬼?

“水鬼”俗称“水猴”,中国民间传说中一种潜伏水中的怪物,遍体长毛,红目黑面,据说是溺死水中的人的冤魂所化类似伥鬼的鬼怪,必须以溺毙一人来代替。普通水鬼入水力大无比,上岸则无缚鸡之力,常变化各种物体于水中吸引人靠近,乘机将人拖入水中溺死。

在最危险的时候,绝对不能回头逃跑,这是猎人求生的第一条。人奔跑的速度,当然不能和野兽相比,只要你一转身,后面的情况就搞不清,会越来越害怕而出现意外,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许还没有被怪兽追击到自己就撞到岩石上残废了。

藏獒口中发出“呼呼”声,是准备攻击的征兆,就等巴图布赫下令了。

黑乎乎的东西爬上水潭,踩在岩石上的声音很响亮,好像有水珠沿着身体落下。

巴图布赫没有将头顶的光线直接对着怪物,免得引起怪物的不安。虽然在黑暗中生活的水怪,一般不是靠视力来判断猎物,但受到光线刺激,说不定会立即发怒,马上就攻击他。

“啊!”何乐脚崴了一下,一声尖叫扑倒在地,大家都被吓得愣在了那里,余浩赶紧跨了过去一把拉住她说道:“坚强点,我架着你,快跑。”

后面的声音非常恐惧,黑暗中水里不知道冒出了什么东西,余浩拉着何乐跨过一个又一个石块。人类的潜力往往都是在最危急时刻爆发的,重新站起来的何乐身体平衡,加上脚下的速度,足以让大家吃惊了。

何乐的尖叫明显吸引了水怪的注意力,本来还迷茫的水怪忽然间转过身来,朝着大家离开的方向聆听着。

巴图布赫心中暗自叫苦,急忙隐藏在一个石柱后面。

危急,永远不会给人留有喘息的机会。

水怪走来,每一步都很有力和很震撼,好像它身体的某一部分带着铁链,在地上形成“沙沙”的摩擦声,让人心生恐惧。

突然藏獒大叫一声,向水怪冲去。可能藏獒忍受不了这种压抑,一生无敌的藏獒才不管什么水怪水鬼的,毫不犹豫就扑过去撕咬。

这一下太出乎巴图布赫意料了,以前没有命令,藏獒从没有主动出击,看来此次它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气氛,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巴图布赫举起枪却不敢射击,免得误伤藏獒,猎枪射击打的是一片,不是一点,只能等待时机。再说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就是开枪,也难以选中目标。等待,只能等待机会。

水怪追来的速度不紧不慢,一步一个脚印。但是每一步效率都非常高,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似乎不疾不徐的节奏就是为了迷惑人的。

既然藏獒扑过去了,就没有必要有意隐藏光线,巴图布赫将灯光投向黑暗中的水怪时,已经看见藏獒似乎被水怪用巨大的爪子拍到一边,刚才感觉怪物体型也就一人多高,但是现在一看完全不同,那个东西有四只脚,从前面看也就一人高,但是如果像袋鼠那样站起来,高度至少2米以上。

眼看着藏獒被甩出去以后,重新又扑向怪物,很明显是以卵击石,黑暗中怪物一声咆哮,露出4颗白森森的獠牙向藏獒咬去,这怪物的脑袋有牛头那么大,一张嘴都可以吞掉藏獒的脑袋了。藏獒没有退缩,眼看它就要被怪物一口咬掉脑袋了,在这紧要关头,巴图布赫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将枪口直接对准怪物,几乎对着它的脑门子就来了一枪。

就听见耳畔“轰”地一声,猎枪强大的威力将那怪物射击得一甩头,踉跄后退几步,随着它吃痛的一声尖吼,“嗷”地一声向巴图布赫开枪的位置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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