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商听了这句话，施施然站了起来，转到了夜如意的对面，点了点头道：“好，吾可助你！”
“你？”夜如意一愣，刚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了摇曳的红烛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莫清商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啊！”夜如意这次终于凄厉地叫了起来，但是惨叫极为短促，因为下一秒，她的嘴已经被莫清商死死给捂住了。
体会到莫清商手上传来的温度，夜如意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莫清商轻声说：“你还没死！”
夜如意的眼睛瞪得更大，身子也颤抖起来，眼珠乱转，脸色时红时白。好半天，她才终于喘匀了气，向着莫清商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哀求的光。
莫清商也没打算现在就捂死夜如意。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捂着夜如意嘴的手，又把手在一方洁白的锦帕上随意擦了擦。
夜如意此时眼中已无惧意，就充满了惊疑与迷惑，还有一丝丝的恨意流连。她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说：“你居然还活着！”
莫清商点了点头道：“当日西边宫室里烧死的那两个人，是我的暗卫。”
夜如意顿时明白了，怒道：“枉我当日还去祭拜你。原来你是诈死！”
莫清商冷冷地道：“你去祭拜是应该的。因为他们都是被你的姐姐和姐夫害死的！”
夜如意从莫清商眼中看到了深刻的恨意。她颤声道：“莫行之和夜沫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清商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也对，他们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深恨他们，恨不得亲手杀掉他们吗？现在机会来了。”
夜如意又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团浓浓的寒气包围着，她想了想说：“我懂了。其实自从我看到活着的你，我就知道，我姐姐和姐夫他们活不了多久了。不过，你打算让我做什么？他们个个奸诈狡猾，我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莫清商上下看了看夜如意，“也对，你除了这皮囊，果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不过，你以为我会说你手拿匕首或者怀里藏着毒药去杀他们吗？”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夜如意一副悲伤又无奈的样子。
莫清商说：“让你做什么，要看我的兴致了。不过，我现在只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们夜氏一族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夜问的人？”
夜如意听到“夜问”这个名字，眼皮不由得一跳。她轻声说：“我不知道有这个人。”
莫清商冷冷地看了夜如意一眼，“我要听真话！否则，我也可以去问夜沫。不过，那样的话，到头来死的恐怕就会是你了。”
夜如意对莫清商的话完全不怀疑。因为他确实做得出来。她想了想道：“夜问这个名字在我们夜氏一族里，是一个禁忌。也许，你也只有问到我，才会听到一点点消息。他与夜沫的父亲是堂兄弟，年轻的时候惊才绝艳，是我们家族中非常优秀的一个人才，甚至比夜沫的父亲更加受家主的重视，被家族寄予厚望。如果他当年愿意听从家主的意志，也许，他已经是夜家这一代的掌门人了。”
“是这样？看起来这个人很优秀？”莫清商眼中有莫名的光在闪动。
夜如意无法揣测莫清商的心意，只能实话实说：“不，恰恰相反。他这个人性格古怪，无心于仕途和功名，也不愿意听从家主的安排。他的兴趣在于医术，对政治权谋连听都不想听。而且他荒淫无度、一意孤行，最后，他就成了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
“那么，他还活着吗？”莫清商问，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还活着，也许已死去……不过，一个无用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怎么，难道他对你很重要？”夜如意眼神闪烁地问。
“他对我并不重要。不过，他对司璃也许很重要。”莫清商说。
“此话怎讲？”一听到司璃的名字，夜如意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想到她竟然与夜问拉上了关系，夜如意就更加觉得不舒服，声音也不由得尖利起来。
“他有可能是司璃的亲生父亲。”莫清商说。他不打算对夜如意有所隐瞒。因为在他看来，夜如意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差不多。总之她不可能再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夜如意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甚至比刚刚见到了活着的莫清商还要惨白。紧接着，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了下来。
莫清商有些奇怪地看了夜如意一眼，问道：“怎么？难道你跟他相识？”
“夜问？”夜如意抽泣了两声道，“我如今这貌似繁盛贵重则实则荒诞悲惨的生活，都是拜他所赐！这天下事真是滑稽。真想不到，当年家主格外欣赏甚至在他决定离开夜氏时还再三挽留的夜氏英才，竟然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女！真是讽刺啊，讽刺！”
看着夜如意凄厉的表情，莫清商心中忽然漏掉了半拍，一股不祥之感从心中升起，他沉声问“私生女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问我司璃那个贱货是个私生女又如何？”夜如意尖声道：“如果不是这个私生女，我的母亲也不会被他活活气死！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我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家族豢养，成了人家用来交换的筹码和工具！如果我不是被当成工具，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于深宫，行止坐卧都身不由己！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我作为夜氏家族这一代人里面最美丽、聪慧、优秀的嫡女，一定会坐在皇后的宝座上，而不是让那个心机深沉、阴狠残暴的夜沫所代替！”
夜如意一边说，一边使劲擦着眼泪，但那眼泪却如断线般淌个不停。莫清商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问题，他怀疑地望向夜如意，夜如意却收了哭声，肯点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像的那样。这个夜问，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