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认识他?”周乾问。
任富海以为自己在回忆,却不知道他情绪动摇时已经中了周乾的法术,把当时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听到周乾的问题,任富海突然清醒过来,凶狠地瞪向他。
“我不相信你!我相信他!”
“……”
“那个人不会骗我!不是不能,而是不屑。我这种小人物,对他而言就像老鼠臭虫,有啥值得他骗?就是像他说的,他只是想看戏罢了。”
周乾到底年轻,任富海不相信,他也不想再耗费唇舌去争辩。
“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话就放这里,你马上就会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
周乾说着,除去身上的隐沦符,不再收敛自身的灵力。
“黑风!”
随着他的召唤,巴掌大小的黑色灵犬恢复了凶悍的姿态,变成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兽,庞大的身躯,散发的凶焰让它看来像是来自地狱底层的妖魔。
藏匿气息的法术散去,周乾立刻被到处寻找他的恶鬼发现了。
【是人类的修行者!】
【杀死他!】
【杀!杀!杀!】
几只暴躁的恶鬼当即扑了上去。
“杂鱼滚开!”
周乾怒斥,不等他命令,黑风怒吼扑出,它动作迅捷无比,庞大的身躯几乎化成一道黑色的风刃,所过之处,将一只只恶鬼绞杀得血肉模糊。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威压出现在众人上空——少女鬼王。
黑风在她手上吃过大亏,知道自己不是鬼王的对手,知机地缩小身形,飞回周乾脚边。
鬼王冰冷的目光扫过周乾和任富海,当视线落在虚幻的少女灵体时,微一错愕。
但她似乎很快想到了什么,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愚蠢。”
鬼王挥手,强大的灵波卷过,虚幻的灵体像烈日下的雾气一样,转瞬消散。
【爸……】
但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声悲泣,在任富海脑中盘旋不去,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自从女儿死后,任富海太久太久了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少女鬼王是他亲手唤醒的,可她自从变成鬼身后,就再没叫过他“爸爸”……
【这个地缚灵才是任明珠!】
周乾曾说过的话像幽灵一样浮现在脑海。
“不!可!能!”
任富海咬牙切齿。他抬头,热切的目光望着浮在空中的鬼王。
“明珠……你就是明珠!”
任富海指向周乾,“这小子想骗我,哼,我不会上当的!你当然是明珠,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女儿!”
“闭嘴。”
冷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任富海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两个字不是周乾恼羞成怒打断他,而是……来自鬼王?
“明、明珠……”任富海脸上的肌肉哆哆嗦嗦,却不敢再吭声。
周乾冷笑道:“鬼王?哈,好大的架子,怎么?得到力量后,连自己亲爹也不认识了?”
鬼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周乾,从空中落下,缓步走向两人。
“原来你东躲西藏是为了找他?可就算你找到他又能怎样?我已为王,这个废物已经没用了。”
任富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鬼王。
“明珠!你怎么能这样说!?”
少女鬼王瞥了他一眼,似乎很是厌烦。
“虽说是个凡人,但毕竟随我进了这鬼道,难道还不懂吗?我非人,乃鬼王。鬼道本无人间的伦理亲缘。”
这话里的意思并不难懂,可任富海却像听不明白,急切地争辩,“我是你爹!明珠,你就算当上鬼王,也不能不认爹啊!”
鬼王冷笑,“六道轮回,生生世世,我是谁?你是谁?谁是谁的谁?你只知一世亲缘,却不知累世仇冤。哼,看在你献祭有功的份上,我饶你不死。滚吧。”
“明珠!”
任富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吼一声冲上前,伸手抓向女儿。
但鬼王怎会容他近身.
“滚!”
少女一声怒喝,任富海双膝爆开一团血雾,摔倒在地上,两条小腿离开了他的身体,断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呜呜……”
失去双腿的任富海摔倒在地上,疼在不住翻滚,泪水流了满脸。
周乾说,【你很快就会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
任富海终于懂了。
他痛哭失声,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十指狠狠抓在地上,磨烂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却比不上他心里的疼。
“就算你是要告诉他人鬼殊途的道理,也没必要这么狠吧。”
周乾甩出四张灵符,布在任富海身边,张开一个小小的防御法阵。
鬼王娇笑一声,斜睨着他,“周乾,你不趁机逃,还有心情管闲事?”
她笑着,一股能量冲击已在周乾身上爆开。
周乾早有提防,护身真气挡下灵爆的能量,双手掐诀。
“黑风!寄体,化形!”
藏在周乾身后的黑风低吼一声,似乎很不甘愿,但在法诀的约束下,被迫化成一股黑光,投入周乾下腹丹田。
黑光收敛,凝结成丹,一股浓郁的妖气从周乾身上散开。
“归元,溯源。”
指诀变动,周乾念出咒言,兽瞳变回了平常的右眼,但似乎,又有不同。
“哦?”鬼王双眉一挑,“看起来,你还有些小花招?不过,区区犬神的微末妖力,就算你借用……也是废物!”
鬼王双手成爪,隔着虚空,狠狠一撕。
空气中凭空出现十道尖锐爪痕,交错成网,向着周乾袭去。
鬼王嘴角噙着冷酷的笑意,她以为这一击会撕裂对方脆弱的血肉之躯。
但是,空气形成的利刃,却被周乾身边的妖气生生抵住了!
妖气越来越浓郁,远远超出了那只黑色犬神的程度,周乾的身影在妖力的包裹中模糊起来。
黑色的头发飞舞在空中,被妖力包裹着渐渐延伸,虚形化成实体的发丝垂落下来。
不止头发,周乾的身体也开始长高,变成了更修长的青年体型。
少女鬼王第一次有了种让她不安……或许可称为“危险”的预感!
“原来你不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