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里门外的距离,病房外的走廊上,虚掩的门口,伫立着一道昂藏冷峻的男人,,一手捏着方嫣容的那份鉴定报告书,另一手优雅缓慢地插在西装裤兜里,他悄无声息,眸光寡淡地朝病床上的方晓染看了过来。

看着她和萧景城十指相扣,笑靥嫣然。

看着她把往日盛满爱恋的眼眸盈盈地和萧景城两两相望,漂亮的脸庞粉色荡漾。

沈梓川看着她和萧景城,那么静,那么冷。

他在忙着四处给她找寻被方嫣容算计陷害的各种证据,她却躺在病床上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就算是他吩咐沈白给她送去了离婚证,那又如何?

如果她真的爱他爱到死去活来,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接受萧景城的情意?

还是说,她对他的爱,也不过如此。

男人寒冽的目光,从方晓染和萧景城十指交握的双手部位移开,移到宽大病服都遮不住的凸起腹部,瞳孔倏然冷冷一缩,脸上的表情,毫无任何表情。

沈梓川挟裹一股冷寒的疾风掠进了病房,徐徐站在方晓染的眼前,眼底只有冰冷和凉漠,“对于离婚一事,你还有什么异议和想法?”

“什么异议,什么想法?”

方晓染一时间有点发懵,愣神时察觉到自己的右手还紧紧握在萧景城的手里,心中一慌,扔烫手山芋一般用力甩掉了萧景城的手。

也不知道为什么惊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只要在沈梓川的身边,只要他盯着她看,她就心跳加快,浑身不自在,手足无措。

他的五官平静如一滩湖水,眯了眯狭长的眼眸,那两道犀利锋然的目光,从方晓染隆起的腹部,移到那猛然站起来怒目相对的萧景城身上,薄唇勾勒出极其凉薄的笑意,“从她嫁给我以来,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国外专机运送过来,每个月的花费不少于二十万,这还不包括各种节日购买的珠宝首饰,以你在萧氏集团每年不到一百万的分红,你养得起她?”

说着,男人他看着高昂着脑袋犹如斗鸡的萧景城,眯着眼,眯眼的动作,很慢,高贵矜傲中透着隐隐约约的不屑一顾。

方晓染被这番话给惊得眼睫毛不停地颤动,她在家里随随便便地吃喝玩乐,怎么就要花费了不少于二十万的开销?

更令她震惊的是,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她知道他骨子里狠厉无情,懂得他高高在上的矜贵残忍,却从来不知道,他也有出口薄冷的一面。

“沈梓川,养不养得起染染,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萧景城被刺得身体一僵,脸色一变,身家钱财不够丰厚,比不上沈梓川,是他心内永远的痛。

可是方晓染却从男人那抹淡漠笑容的背后瞧出了狠戾,等她回过神,她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站在了沈梓川的面前,与他四目相望,下意识地把萧景城挡在了她身后。

“沈梓川,我们已经离了婚,大家彼此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关于离婚,我没有异议,也没有想法,从今往后,请你以后别再干涉我的私事,行吗?”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这骨子里刻入戾气的男人生气之下再动手把萧景城打进了医院。

等她把话说完,偌大的病房寂静无声,倏地陷入了死寂中。

沈梓川居高临下望着脸色煞白却还着急要护着萧景城的女人,他勾唇,轻轻地,笑出了声。

“是我多此一举了。”

几秒钟后,他遽然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这男人突然而来,突然而去,方晓染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再回过神,惶然发现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下来。

沈梓川骤然离去的高大冷峻背影,久久地盘旋在她脑海。

什么多此一举,他到底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

走廊的尽头,宋子健视线从方晓染住的病房门口收回,看着沈梓川沉沉冷冷地走了过来,偷眼瞧了瞧他寒恻恻的脸色,犹豫了再犹豫,八卦熊熊之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往后退了几步,站在自觉很安全的距离,不怕死地开口说道,“梓川哥哥,你脸色好难看,刚才进去了是不是看见了比较不和谐的画面?方晓染真的移情别恋了?

按照我的分析,不太可能啊!

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要钱财有钱财,换做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女人,都知道在你和萧景城之间选择谁了。

方晓染一定是脑子有坑,才会舍你选择了萧景城……”

站在离宋子健几米开外的男人,却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笔挺修长的身躯,从头到脚全部结满了寒气,抬手死死摁着胀疼的眉心,只是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沉寂片刻,沈梓川终于有了动静,点了根烟吸上,勾唇往上,那弧度又冷又锋利。

连吸了几口,男人冷冽沉沉地笑了,“以为找了萧景城就能离开我,太天真了!”

只要他不放,她永远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冷酷,令宋子健遽然收声,不敢再多言多语。

*

医院花园走廊拐角处,方嫣容无意中瞥见沈梓川走进了市立医院,没有任何犹豫,远远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目睹完一切,嫉恨得眼珠子都快绿了。

即使方晓染已经亲口承认了和萧景城发生关系,沈梓川不仅没有从心底彻底剔除掉方晓染,甚至变得更加不舍,对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念念不忘,简直快要气死她了。

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方嫣容跟父亲打电话。

有些事,方信元的脑子,永远比她母亲赵莉的脑子好用。

电话那头,方信元听完,无奈叹气,“容容,能使出的办法都使出来了,还是不能让沈梓川舍弃方晓染,你说还要怎么办?要不是你一直都想嫁给沈梓川,我还真不想对他使出阴谋诡计。现在他在桐城的势力如日中天,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最近这段时间,我心里总发憷,怕的慌,要不是沈梓川取消了对我们家公司的压制,我还真以为他早就识破了我们联手算计着他。

容容,听爸爸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行了,爸,富贵险中求,难道你真的愿意让方晓染享用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反正我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方嫣容挂了电话,目光往方晓染住的病房看过去,表情阴冷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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