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傻子皇后满脸的震惊，万微澜相当满意，“你为何不去当面质问你的太后姑母呢？”
顾姝没那么傻，“你肯定是哄我的，太后姑母对我那么好，她怎么会让你烧死我呢？”
“只是烧毁贞宁宫，又烧不死你。”万微澜冷笑着道：“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是要趁着你外出的时候，才放火的。结果秋月那小蹄子，却是正经想要你命，竟然将计划提前了。”
听她说的有板有眼，顾姝心里也渐渐地疑惑起来。
如果万微澜没有说谎，那么，火烧贞宁宫一事，就绝不是后宫女人之间的报复。能够令顾太后出手的，必定关系到前朝，甚至关系到她和皇帝之间的明争暗斗。
可是，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拿自己亲侄女去涉险？那个已经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就没有想过，万一自己的亲侄女真的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可如果这是万微澜不甘心此刻的遭遇，故意说出来引诱自己的呢？
但是，按照顾二小姐的傻子人设，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冲到太清院去找顾太后求证，到那个时候，谎言就不攻而破。
万微澜撒这么个轻易就能被拆穿的谎言，又图啥呢？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找个理由构陷当朝太后？
信与不信，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顾姝看着万微澜满脸得意的笑容，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
“小肆，守好门。”壮壮一声喊，人已经冲到了万微澜面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捏起万微澜的手，明显地增大了力气。
“唔……”万微澜立即剧烈地挣扎起来，连眼中的泪水都出来了。但她被壮壮捂住了嘴，所有的痛苦都化作‘呜呜’声传出。
壮壮道：“所谓十指连心，人的双手有十八个骨结。奴婢刚刚捏断的，是万妃娘娘尾指的第二个骨结，还剩下十七个。现在的斓桦宫可不是从前的香饽饽，没有人会进这个门来救你，看来万妃娘娘只能自救了。”
她声音本是洪亮的，刻意一压，便有了阴森之感。偏生她生的十分强壮，脸上的肉一坨一坨的，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似的。
但说出的内容，却叫人不寒而栗。
最主要的是，她说话间，手上用力，又捏断了万微澜一个骨结。
万微澜疼的额头冷汗直冒，另一只手死死地抠住椅子扶手，两条腿直愣愣地往前蹬着，拼命想要挣脱这痛楚。
“现在我给你一个阐述的机会，这个机会很短暂，稍纵即逝，而且只有一次。”壮壮继续含笑恐吓着，“你若是有话想说呢，就点一点头。若是不想说呢，那咱们也不浪费时间。虽说捏断你余下十七个骨结只需要眨眼的功夫，我还是需要费点力气的。”
万微澜不等她说完，已经拼命地点头。
“难为你还算清醒。”壮壮松开了捂着万微澜嘴的手，另一只手仍旧捏着她的手指，“说说吧，纵火烧贞宁宫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微澜疼的呼吸急促，生怕这女人再下毒手，快速地道：“刚才我说的话，都是事实。我和别人有染，皇上利用这件事向太后施压，要太后撤掉我父亲兵部尚书的职位。太后为了保住我父亲，特意设下这个局，一则是要让皇上迁怒万家，好让万家与皇上彻底对立；二则是要让皇上放松警惕。”
因为剧烈的痛意，她说几个字，又要大大地喘几口粗气。几句话下来，几乎没力气了。
顾姝罢了罢手，“壮壮，算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壮壮松了手，那万微澜立即瘫在椅子里。她笑道：“装什么装，我不过是捏住了你的骨头，现在松开了，还疼吗？”
万微澜本是沉浸在痛苦中，被她这么一提醒，幡然反应过来，真感觉自己的手不疼了。又连忙将手举到面前看了看，发现尾指还好好的，不由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到曾经盛气凌人的万贵妃，变成如今这幅样子，顾姝也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该鄙视她。
古代女人没什么地位，即便贵为贵妃，不能爱自己喜欢的男人，整天像个金丝雀一样被关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笼子里，时刻担心自己一言一行不谨慎就会给家人带去灭顶之灾。
可不论身在哪个朝代，身处怎样的环境，心存恶念可以理解，但应该懂得节制才行。平素小打小闹捉弄捉弄人还成，可涉及到人命关天，就很不应该了。
当然，无论是律法还未完善的古代，还是法治社会的二十一世纪，都需要道德的自我约束。人人献出一点爱，明天将会更加美好。
从斓桦宫出来，顾姝的心情很复杂，“万微澜有没有可能撒谎？”
壮壮回答道：“人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下，是不大可能撒谎的，尤其是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除非，她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唉……”顾姝长叹一声，脑袋也随之耷拉下去了，“原本以为抱好顾太后这条大腿，在宫里就能高枕无忧了。没曾想，这条大腿竟然带毒。”
芸儿是顾府家生的丫头，对顾府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感情的，实在很难想象，顾太后会害自己二小姐。往常二小姐往太清院去的时候，顾太后可都是和蔼可亲的呢。
更何况，她还和老爷是亲兄妹，虽然不算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小时候也是常常给二小姐捎东西回来的。
“二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我脑子有点乱，容我回去理一理。”顾姝确实有些烦躁。如果顾太后只是利用她来达到目的，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这还好办。反正都是被利用，被谁利用都一样。
但如果，顾太后不在乎她的死活，这就不太好办了。
她在昙国的几个靠山，第一当然是七杀堂。从小七、小肆和壮壮等人的态度来看，她是完全不用担心后方起火的。
第二个便是顾府。可顾昀和顾太后是亲兄妹，且还是妹妹为尊。一旦顾太后不在乎她了，那顾昀的态度就很明朗了。
第三个靠山梁家，目前她才和梁泰首接触了几次，对梁家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还不知道那位护国公的外公，会为这个傻子外孙女做到何种程度。故而，这个靠山，其实，暂时还算不上靠山。
如今她勉强巴着皇帝，但皇帝也是个利用她对抗顾太后的混账，完全不靠谱。
等顾姝将这一切理顺后，人也回到了鹤龄宫，墨子良已经从书房出来，正在主殿坐着吃凉饮。见顾姝回来，忙让洪松再上一碗，又问：“哪里去了？”
明知道他定有眼线，顾姝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去斓桦宫耀武扬威了一番，把万微澜气的脸都绿了。”
“万微澜的事，朕很抱歉。”墨子良搁下翡翠玉碗，神态认真地道：“朕明知道是她指使人纵火烧了贞宁宫，却碍着太后的颜面，不敢定她的罪。”
又来了又来了！
顾姝心里鄙视着对面的男人。明明从她进宫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不停地向她灌输顾太后不好的思想，就好像拿糖拐小孩的人贩子一样。
这件事，分明是他一开始就计算好的，利用万微澜的事和顾太后谈判。
只是可惜，她要不要告诉这混账，这一切都在顾太后的算计中，他以为的胜利，只是顾太后猫戏老鼠的把戏而已？
不过，这混账皇帝竟然一开始就知道万微澜和万翔的事，竟然表现的像没事人一样，简直可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臣妾没事。”顾姝必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夹缝求生，“反正现在她被降为妃位，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气一气她。”
洪松捧了凉饮上来，不过是一碗银耳羹而已。
顾姝兴趣缺缺，抿了一口后，便搁在桌上。
墨子良瞧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暗道有事，便问：“皇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去斓桦宫，适才你去了，这就是说你心情很不好？”
顾姝微微一笑，“心情好的时候也能去呀。”
墨子良挑眉，狐疑地盯着她的脸，不愿放过任何细微的神情，“真的？”
顾姝用双手扯起自己的嘴角往两边拉，“比珍珠还真。当然，贞宁宫每个月一万的月例，还有珍珠和夜明珠兑现的话，臣妾会更加开心。”
“你个小财奴。”墨子良忍不住抬手在她额头轻轻一敲，心情也莫名地跟着开心，“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你若是能哄的朕开心了，要多少银子还不是朕一句话的功夫？”
顾姝还未应话，一旁芸儿的双眼已经闪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皇上放心，奴婢一定时时刻刻提醒皇后娘娘，一定会把皇上哄的开开心心的。”
帝后的视线齐齐落在小丫头的身上。
顾姝咬牙道：“你以后就嫁给银子吧。”
墨子良大笑着，忽的想起什么，笑声一收，一脸严肃正经地看着顾姝道：“姝儿，朕有件事要和你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