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说出来的这件事情无异于在陆歆楠心里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如果不是听到母亲亲口说出来，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就是说，你……你……后面还生过一个孩子？”陆歆楠结结巴巴地问到。
“是的，就在带着你在外面漂泊的那几年里……”
陆歆楠更加难以置信了，她本以为这个孩子也是母亲和父亲生的，因为在她模糊的记忆之中，被赶出陆家之后那段时间里母亲根本没有过伴侣。
仔细一想，更离奇的是，母亲还说她也没见过那个孩子的样子，连性别她都不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陆歆楠的脑子一下就乱了，看来当年发生的事情比她知道的还要多还要复杂。
“妈……这……”
“别急，我都会告诉你，当年……我本以为会和陆云峰一辈子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唉，也许在一起久了就会觉得生活太无聊太平淡了吧。”
白素心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我刚开始发现陆云峰在外面有女人了的时候，我也只是想着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在家我更加用心地服侍着他，没想到他却反而变本加厉，直到有一天，我临时去他公司找他，竟然发现他在办公室和女秘书……”
“那一次算是让我的解离症有了发作的迹象，而让我的病完全发作是因为，后来他除了和秘书有不正当关系之外，他还包养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也就是——周美林。”
陆歆楠听得都傻眼了，她一直以为只有一个周美林是第三者，没想到……
白素心波澜不惊地继续说到：“为了这个女人，他和我吵了很多次，甚至还动手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之下，我的病发作了，解离症——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包含了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失控之下也让陆云峰发觉了我的这个病症。”
“一方面他被周美林迷得神魂颠倒，一方面我的病开始动不动发作，他就想和我离婚，总之……这个婚姻无法继续下去了，再后来，周美林被他带回了家。”
随着白素心的诉说，陆歆楠也想起了那些先前自己回忆起来的深层记忆。
“歆楠，你记不记得，我带着你在外面的那些日子里，有一段时间我们被接到了一个漂亮的房子里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白素心轻轻问到。
陆歆楠点了点头：“我记得，在那之前我得了重病，经常发烧昏迷。”
“对啊，那时候你病重，我打工赚的钱已经不够用了，不久……机缘巧合下，我得到了一个可以赚很多钱的机会。”
“有一个外地富商，他妻子生殖系统出了问题，无法生育，但他想要孩子，于是就想借腹生子，当然了，我没有和他发生关系，我都没有和他见过面，对他的身份一概不知，但是从跟我联系的人说的来看，他应该还是挺爱他的妻子，不然的话他也可以直接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让人怀一个孩子给他。”
“我怀孕之后，富商那边的人就让我带着你住进了一个偏僻的别墅里，他预付了一部分报酬，这也得意让我找医生治你的病。”
经白素心这么一说，陆歆楠又想起来了，难怪那时候周围总有一些不认识的人，而且她也很难见到母亲一面。
即便都住在一个别墅里，可是那些人就是不让她靠近母亲的房间。
虽然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但陆歆楠并不开心。
这种日子持续九个多月后，白素心终于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
现在一想，陆歆楠明白了，原来那时候母亲正是在给人代孕，孩子一生下来自然就没了她的事情。
白素心握着陆歆楠的手：“那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他们都不让我看一眼……很快，剩下另一半的钱我也拿到了，我本想着一边打工，一边用这些钱做点生意，可是你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大部分的钱后来都用来给你养身体或者治病了。”
陆歆楠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就算她对于那时候的记忆再模糊，她也能想象得到，母亲一个人带着她在外漂泊有多么的艰难。
“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吃的苦还不够多吧，或者说，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眼看生活有一点好转了，你再一次患上了重病，我花掉了所有的积蓄，你还是没有好转。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带着你回去找陆云峰，而且我也想到，让你呆在陆家的话物质条件总归要好很多，你不用跟着我吃苦。”
白素心紧紧抓着陆歆楠的手：“当时我对老天爷说，就算用我的命换你回到陆家平安成长我也愿意，所以我当着陆云峰和周美林的面跳下去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我想……死而无憾了。”
“在我跳到水里之后，我就晕了过去，等我再次苏醒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时我被水冲到了下游，然后有人把我救上了岸，但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被另外一个人格所占据。”
“这个人格……充满了怨恨、愤怒和执拗，我庆幸的是，她跟我一样都很爱你……”白素心看着女儿的眼睛：“她做了很多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她花了十多年的时间累积了一笔可观的财富，以此作为她复仇的资金，她耗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盯着你周围的一切，这也让她察觉到了周美林的阴谋……只可惜身体太虚弱，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她的阴谋达成。”
说到这，白素心落下了泪水：“我的女儿，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妈……最委屈的是你才对。”陆歆楠哭得眼睛都肿了。
白素心长叹一口气：“我的力量始终还是太弱小了，幸好我遇到了一个年轻人，这才得以让我成功报复陆云峰和周美林。”
“年轻人？谁？叫什么名字？”
“他叫席寸煦，是个很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不过我对他的背景一概不知，但他对我没有恶意，要不是他，我都活不到现在。”
“席……寸煦！？”陆歆楠震惊不已，急忙问母亲这个叫席寸许的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应该比你小三四岁左右，大概二十岁冒头吧，高高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特别好看，我猜他的条件应该特别好，不然也不可能专门给我配一个医疗团队照顾我。”
陆歆楠彻底傻眼了，经过再三对比，她不得不确认，母亲说的席寸煦和她认识的那个席寸煦就是同一个人。
陆歆楠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继续问白素心：“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要照顾你帮助你？”
“这个……”白素心思索了一下：“大概七八个月前，有一天我走在街上，忽然身体不舒服倒在了路上，旁边也没有人帮我一把，只有一个开车路过的年轻人下了车，还把我送到了医院，这个人啊……就是他了。”
“我住院的那几天，他总会来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和这个小伙子特别投缘，无意中就聊了很多很多事情，而且他也知道了我的情况，他说……很有意思，他很感兴趣，陆云峰的死，周美林的死，都是我们一起计划然后完成的。”
陆歆楠愣愣地看着白素心：“父亲……是被你们……”
白素心垂下眼睛：“席寸煦不费吹灰之力就搭上了日子过得很寂寞周美林，然后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到医院把你引开……当时病房里就剩下了醒来没多久的陆云峰，接着席寸煦就和周美林进去，直接把本来心脏就不好的陆云峰给气死了。”
“他……他是被……气死的？”陆歆楠再一次惊呆。
“对啊，周美林估计也希望能得到陆云峰的遗产，他死了，对她只有好处，于是就配合席寸煦，气死了陆云峰……我在想，陆云峰在死之前会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报应。”
“妈……爸爸他死了，你开心么？”陆歆楠问到。
白素心淡淡地说到：“只是有一种憋了很多年的气被释放出来的感觉，开心……怎么会开心，毕竟……他是我曾经最爱的男人啊……可是他实在伤我太重太重了，而且要是他能对你好一点，你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我只觉得……他都是罪有应得。”
“那……周美林……她……”陆歆楠小心翼翼地继续问。
“这个女人……”白素心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同样罪有应得，不，得说她罪该万死，但是我没有亲手杀她，那时候席寸煦帮我把她约到了一个地方，她还以为是席寸煦要和她共度良宵呢……这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席寸许把她带到屋子里，绑住了她之后就走了，而在那个时候，我打了个电话……把许泽城也给引了过来。”
陆歆楠脑子里轰隆一声：“妈……你……你为什么连泽城也……不放过？”
白素心看着她：“因为让你受那么多苦，他也难辞其咎，不是吗？”
陆歆楠一时被问住了。
白素心继续说：“我想亲手杀死周美林，然后嫁祸给许泽城，这样两个人都能得到应该有的惩罚，只不过出了点意外……我情绪失去了控制，两个人格发生了冲突，而在这期间周美林想要逃走，结果撞翻了屋子里点的蜡烛……”
“那是一个老旧的木屋，为了一开始不让她起疑惑，席寸煦把里面布置了很多东西，结果正好也成了引燃大火的材料……而我也差点死在那场大火里。”
越是听下去，陆歆楠就觉得心里发毛，她甚至对白素心生出了一股恐惧感，因为她后面做的这些事情实在……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一瞬间，陆歆楠忽然想到，眼前的母亲……此刻到底是哪个人格？
是那个凶狠暴戾为复仇不顾一切的第二人格，还是那个作为她亲生母亲，那个温柔善良的人格？
她真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