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可站起来，“去医生值班室吧。”
俩人一前一后，秦青发现她还拿着盲杖，眼梢瞟着人，说：“还挺像盲人。”
“我是真看不见。”秦羽可专心走，秦青又说：“你要是一直瞎，回不了银行工作吧？到时候失业，学盲人按摩？”
我谢谢你啊。
秦羽可提醒她，“让你来就是签字手术，手术后就能看见了。”
“手术还是不行呢？”秦青不会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专门喜欢往人伤口撒盐。
秦羽可觉得这孩子就是从小欠打，她一本正经说：“那我就去学盲人按摩。”
“别谢我，我也是希望你能自力更生。”秦青大言不惭道。
真不该叫她来签字！
秦羽可走到蒋遇的值班室前，“到了。”
秦青看上面的办公指示牌，在秦羽可眼前晃了晃手，“你看得见？”
秦羽可说：“看不见。我记着步数。”
秦青刮目相看，“牛逼啊。”
秦羽可：“……”
俩人在值班室门口嘀嘀咕咕，引来值班医生的注意，宋医生一抬头，叫蒋遇，“蒋医生，你的病人。”
蒋遇一回头，看到秦羽可和一个陌生姑娘站在那。起身走到门口：“这是你家属？”
“是，她是我小妹，可以代签。”秦羽可介绍。
秦青上下打量蒋遇，我姐的主治医生挺帅的嘛。
“进来吧。”蒋遇侧身让出位置，等着秦青扶人进来，结果小姑娘自己大大咧咧的先进去了，把秦羽可扔在门口。
蒋遇往里看眼人，也不知道顾着点这个姐。
他兜手扶着人，“进来。”
秦羽可跟着蒋遇来到办公桌前，他拉把椅子让她坐，秦青早已将旁边医生的椅子拉过来坐稳了。
“在哪签字？”她开口就问。
蒋遇微顿下，“先别急，我给你分析下术中会遇到的风险。”
“不用，”秦青一摆手，完全没理会蒋遇的意思，她直视着秦羽可，问她：“手术有没有风险，你不是都做？”
秦羽可点头。
“那齐了，在哪签？”
这俩人倒是痛快，很多家属术前都耐心仔细的听医生分析，还有各种嘱咐担忧。到他俩这算是痛快的一带而过了。
“我还是解释下吧。”蒋遇觉得真有必要将术中风险介绍下，这样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作为医生已经做了告知义务。
“你怎么这么墨迹！”秦青觉得这医生长得是不错，但做事太婆妈，“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做家教，哪有时间听你长篇大论。”
秦羽可这时也说话了，“蒋医生，你那天已经跟我详细解释说过了，让她签字就可以了。”
蒋遇叹口气，把手术的告知书放在桌上，秦青拿起笔在落款处签名，笔一撂下，“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羽可说：“留下吃过饭再走。”
“不吃了，再不坐车回去，下午肯定迟到，学生家长会投诉我的。”
秦青走了，蒋遇跟着她回到病房。
“她这字签的一点都不负责任。”
秦羽可听出蒋遇话里的意思，但这就是她需要的人，总比求他那个爸强。
“周二可以做手术吧？”秦羽可再次确认。
蒋遇说：“可以了。”
周二
蒋遇来的比平时早，他取了剪刀去秦羽可的病房。敲开门，人在盥洗间里洗漱。毕竟要做手术了，心理上还是有些负担的。
“紧张吗？”蒋遇问。
“不，”她回了一个字。
蒋遇深看她眼，问：“你朋友呢？”
“她昨晚有事，没过来。”秦羽可放下梳子，“来给我剪头？”
昨晚护士告知，手术前需要把头发剃光。
蒋遇捏着剪刀，“帮你剪下一段留着，进去了要剃光。”
秦羽可走出来，摸着墙壁坐在床尾，“剪吧。”
她纤瘦的身子，坐姿端正。蒋遇走到她背后，垂眸看着及腰长发，黑亮的如缎子披在背上。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就扎着长长的马尾，现在要被他亲手剪下了。
蒋遇拢起她的长发，做过多年手术的手指尖神经敏感，发丝柔软得就像她人一样，剪刀靠近发根，却迟迟剪不下去。
秦羽可眼圈渐渐红了，毕竟是留了多年的长发，突然剪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舍。她眼一闭，下横心——
“剪吧。”
这视死如归的口气，蒋遇歪着身子看她眼，瞅见她眼底的泪花，心软了。
他见不得她哭，一掉眼泪感觉给她全世界都不为过，而这感觉他体验了两年。
逗弄句：“剪完不能哭吧？”
刚酝酿好的情绪，被蒋遇一句话给破攻了，“你哪那么多废话。”
蒋遇见她破涕为笑，自己也低低的笑，“我剪了啊。”
“嗯。”
剪刀咔哧咔哧的从右肩到左肩，直到他说好了，秦羽可抽下鼻子，愣是没哭出来。
长发突然变短，秦羽可有点不习惯，手摸着后颈，心里还是不舍的。
蒋遇帮她把头发收好，一转身看到秦羽可还在摸头发。
他说：“很漂亮。”
秦羽可抿下唇。
此时，晨间五点一刻。走廊里还静着，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门口。
“小可，”人推门进来就喊人。
秦羽可一惊，“妈！”人到跟前，又想起问，“你怎么来了？”
栾瑛握着秦羽可的手，“是蒋医生托朋友去接我回来的。”
秦羽可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感谢他。
蒋遇微微笑下，“手术这么大的事，还是让亲人陪着好。”
说不出的感动在秦羽可心里拂过，母亲的出现，的确给她一份很大的支持。她要真不紧张，昨晚不会睡不着，今天也不会醒这么早。
“护士一会儿过来带你去手术室。”说完，蒋遇将身子压低，与她目光平视，秦羽可能感觉到他靠的很近，肩膀被轻轻握下，只听他说：“放轻松，有我呢。”
秦羽可点点头。
“我先去准备了。”
“好。”
蒋遇直起身，往门外走，栾瑛去送人，恰逢沈奕凝也匆匆赶来。
“蒋医生，”见面打了声招呼。
蒋遇说：“来了。”
“手术几点开始？”沈奕凝问。
蒋遇回：“八点准时。”
“辛苦您了。”
“应该的。”
两人寒暄几句，沈奕凝惦记着秦羽可，“蒋医生，就不打搅您准备了，我去陪陪小可。”
蒋遇阖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