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枫的双眼通红似血，迅速冲到了血泊之中抱起幕卿心，撕心裂肺般低声呼道：
“卿心、卿心你可还好？卿心，你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还有一袭龙袍加身的周临灏。
楚雪芩跪在地上，泪眼戚戚地捂着肚子，任由身下污血遍地，“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只因我们的孩子没了，一时失控才失手伤了卿心姐姐！”
“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周临灏未发一言，震怒至极的眼神转向幕卿心，在触及那被鲜血沾满的脸时，不自觉地暗了眸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来告诉朕！”
周围的宫婢婆子跪了一地，见此哆哆嗦嗦地禀报：
“禀皇、皇上，皇后娘娘前来看望废后，却不料她、她竟疯魔似的，害死了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身旁的气息顿时冷冽如冰，除了抱着自己的那个胸膛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了……幕卿心惨然一笑，缓缓松开了捂着眼睛的双手。
她的双眼……瞎了。
故，她不知此时身边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表情，也不知周临灏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卿心，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周临枫的胸腔巨震，搂着幕卿心的双手却试探着收紧。
仿佛一松手，她便要消失不见了。
周临灏眉峰紧皱，伸出双手想要搀扶楚雪芩的同时，身子蓦地顿住——
幕卿心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言语间逐字逐句、轻若蚊蝇：
“十年前，是你留下消息，让我来寻你的……”
“是你说，若我肯来，你便娶我为妻的……”
“我来了，你却厌我、恨我，弃我如蔽履……”
低低的呢喃声中，所有人皆是变了脸色。
周临灏不敢置信地盯着幕卿心，只一刹那，心中痛意几近埋没了理智，言语间艰涩不堪，“你说……什么？”
他的脸色在瞬息之间千变万化，看着她的手伸去衣角处时，大步上前想要揽过那孱弱的身躯！
周临枫却是眼神一冷，适时地揽着怀中人退避了三步。
幕卿心紧闭着眼，缓缓道：
“临灏、皇上……你帮我取一个东西，它在我这件衣裳的衣角里。”
这件暗青色的白衫，她一连穿了五日，连香菱催促她换下来清洗都未肯——终于等到了今日。
“好、好……”
周临灏目眦欲裂，不容置喙地掰开周临枫的双手。每触及那单薄的身子一点，他的心便如被人撕裂了一寸，铺天盖地的疼痛汹涌而来。
幕卿心扯开一丝丝笑，轻轻拍了拍周临枫的手，随后投进周临灏的怀中。
她一手紧捏着衣角，感觉到一只大掌覆上了她的，那手指抖得厉害。
周临灏咬牙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轻轻一挥，裂开的染血衣角中，掉出一张破旧泛黄的信纸——
纸张散开，已十分模糊的炭木字迹赫然入目：
“多谢姑娘的照顾，我叫周临灏，他日若有需要，可携此信来大周寻我。”
许是因幕卿心日复一日的摩挲，那末尾处被擦拭过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了；可他知道，被擦掉的那些字是——若你肯来，我便娶你为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