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一质问，薛婉儿先是愣了好半天，这才回忆起在白天的时候云牧禾与自己上演的那一出正好被云牧卿瞧见的好戏。
这么看来，云牧卿是误会她和云牧禾之间的关系了？
她正思绪万千，云牧卿却又一次的冲了上来，双手再次死死的抓住了她的两条胳膊用力晃动，眼底的怒火就快要溢出。
“我在问你一次，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与她的距离实在离得太近，以至于他暴怒的咆哮简直快吼得让她耳鸣。
但对她而言，他这般疾言厉色的质问，却更是让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起初分明还是他先瞒了她，现在竟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跑来对她说出这种话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同样抬头看着他黑色阴冷的眸，以冷冰冰的口吻回应道:“皇上这话问得甚是有趣，草民不过是个入太医院学习的民间大夫，并非是你这后宫的妃嫔，皇上如此一问，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
“宽？”
云牧卿幽深的眼睛晦暗不明，“当初是谁同我说定会嫁与我为妻？当初是谁说不论发生什么都会同我在一起？如今，难道却通通都不做数了？”
薛婉儿更加恼了，用力挣开了他，“可当初你也说过，你从未欺瞒过我！可结果呢？结果是你一直都在骗我！云牧卿，你难道就不觉得讽刺吗？”
“我……”
云牧卿被堵得一时没了话来还口，顿了良久才沉沉说出一句:“我原本，是想将我的身份早日告知于你，可我怕你会因为我是皇帝而对我畏惧，从而与我疏离，不得已，我才会将真相隐瞒至今……我的确有私心，可我的私心，也全都是是为了你。”
他话语一顿，面上爬满了黯然神伤的情绪，猩红的两眼将她紧紧盯着，“倘若我早知会如此，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这么做。”
薛婉儿被云牧卿这些话说得有些动容，而且他的这些话，确实是有理有据。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这时候说的，也许真的是他的心里话。
或许是看出薛婉儿的神色稍微有所缓和，云牧卿这才拉起了她的双手，满面柔情道:“婉儿，留在我身边，可好？”
薛婉儿没有开口，只默默将他看着。
外面依然天雷滚滚，大雨茫茫。
只是这房中却忽然的安静了很多，乃至于静得连她原本浮躁的情绪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真的，要答应他吗？
薛婉儿凝神想着，可一时真的没了主意。
“我知道你不喜欢宫中烦闷的生活。但我可以答应你，等天下稳固之后，我便离开皇宫，同你一起经营医馆，如何？”
云牧卿笑得极为灿烂，若不是他脸上那凉快醉酒的红晕，薛婉儿或许真的会被这段话感动得泪流满面。
恍然间，她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依然同他们初识时一样。
只可惜，当这幻想消失，她再次看着云牧卿时，却有了另一份感受。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云牧卿又一次开了口。
忽然间，薛婉儿想到了温婉贤淑的吕素皇后。
她再次恍然了过来，镇定着脸色问他:“倘若你日后跟我出宫，那你的发妻怎么办？”
“婉儿？”
云牧卿握住她的手骤然一顿，整个人便愣住了。
“你后宫这些嫔妃怎么办？你的皇位又由谁来替你继承？”
薛婉儿连续又对云牧卿抛下了两个问题，静静等着云牧卿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回答。
然而这些问题，云牧卿显然还并没有思考过。
他只知道他喜欢薛婉儿，无论如何都要同她在一起。
今日瞧见云牧禾对薛婉儿做出那些举动，他便开始勃然大怒，将自己锁在了寝宫独自饮酒谁也不见。
他活到这个年纪，遇到过多少困难，多少的危机与背叛他都不曾这般怒过。
除了薛婉儿以外，他似乎就没什么东西是不可以割舍。
“为什么不说话了？是觉得为难，还是你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薛婉儿再度冷冷的甩开他的手，“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所以你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抽空多去陪陪你的皇后和妃嫔才是正经。”
“婉儿，不是的！”云牧卿极力辩白，“我这一生，最想娶的，就只有你一人！后宫这些女人，倘若你不喜欢，那我可以……”
“够了！”
薛婉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越讨厌你！云牧卿，你和我之间的那份情，在我晓得你真实身份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很早就告诉过你，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单凭这一点，你就给不了我！”
她话语听似很平静，可实际上每一句话却都是咬牙艰难从口中挤出来的。
“不，我可以给！”云牧卿否决了她的话，急忙说道:“只要我把——”
“把皇后休了是么？！”薛婉儿直接将云牧卿的后话说出了口来，在她看来，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渣得不能再渣！
有了新欢，抛弃旧爱，这是多少男人的通病……
她原本还觉得云牧卿或许对她还存了几分真心，可如今这些极度不负责任的话，却让她失望透顶。
她冷哼笑着，“看来你真是醉得不轻，枉费皇想方设法为你分忧，如今你却要这般对她。那倘若今后，你瞧我瞧得腻了，岂不也送我一纸休书，就将我扫地出门？”
“薛婉儿，你是不是非将我活活气死你才肯罢休？”
云牧卿面对薛婉儿的曲解，一时间彻底丧失了耐心。
然而薛婉儿却并不为所动，反而是淡淡将他瞥了一眼道:“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的路，别再互相干涉了。”
“……”
云牧卿头晕眼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从她的话语中，他却能感觉得到那彻骨的冰冷。
“我累了。”
薛婉儿转身去，“皇上请回吧。”
她沉冷的对云牧卿说出了这句话，便往榻前走去，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