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那不易发觉的小路爬上山,最后,停在那硕大无比的天坑前。

一路,风平浪静。

“会不会,他们发觉惊了人,便转移了?”

卞和盯着天坑思考片刻,见阎白没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

阎白摇头,向后退了半步对他招手,示意他过来看。

卞和小心翼翼躲开白天标记的痕迹,踮着脚走到阎白身旁,低头。

他所指的位置,有刻意被摩擦过的痕迹。比起旁边,显得太过凌乱了。

“这有人来过?”

他思量,疑窦丛生。

阎白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有人来这,可能带走了什么我们当时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选择这个时间,本是为了试试,看能否遇到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家伙。

现在看来,已经有人找准空档,将战场打扫干净了。

不过,也正好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

齐山,他们找对了。

也许连背后的人自己都没有想到,齐山会是最先发现尸体的人。

阎白又绕着天坑走了一圈,如他所想,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下山,走的是来时的路线。

阎白又仔细留意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连有些迟钝的卞和,都觉得不对劲。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周围,太安静了?”

除却掠过耳边的风声,他们什么都未听到。

周围,仿佛没有一点活物。

按理说,这未开发的北边,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应当是有的。

现在,天将明,却未闻丝毫声响。

卞和心里毛毛的。

阎白在他想要回头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卞和身体一颤,顿住。

“怎么了?”

“不要回头。”

阎白冷冷说罢,没有再开口,手也未松开,拉着人,快步冲下了山。

卞和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后颈起了一片毛栗子。

“怎……怎么了?”

上车后,他的手依旧在发抖,连安全带都差点系补上。

阎白沉着脸摇头。

具体的,他说不上,只是在那一瞬,他猛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东西跟着他们,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直觉不安,心底莫名发毛。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在未知前,阎白向来先择先保存自己,再说其他。

他没有停留,直接发动车离开了。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在车子移动的瞬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们的车顶上。

一路畅通无阻。

车迎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到了家。

卞和推开车门下车,暖洋洋的太阳撒在身上,刹那洗净了身上的寒气,心,顿的舒了。

他不由自主仰头,一脸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舒服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懒洋洋的,开始犯困了。

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水汽蕴上眼眶,不由抬手揉了揉眼睛。

两人一前一后回家。

“睡觉,还是先吃点东西?”

卞和正在换鞋,听他一说,动作停了停。

“还是睡觉吧。”

他现在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明明前一秒还揪着心,不敢有一丝放松。可踏入这房子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闭眼就能睡着。

阎白点头。

两人分朝两个方向,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

阎白翻查了资料,关于桐城镇物的相关,少的可怜。

不,应该说几乎没有。

除了那日从徒步者那找到的所谓的本地怪谈外,他只在一本没有名字的古籍上,找到了只言片语。

那一页,还是残页,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桐城的镇物,是佛家圣物,舍利子。

是一位高僧,途径祁山,突然有所感悟,在此地羽化。

最初无人得知,被后人发现时,他的舍利子已经与祁山融为了一体,无法带走。

而祁山,向来有桐城灵山之称,本地人,一直认为祁山有闪神存在,保护这里世世代代生活的人们。

舍利子与祁山一体,便被人们当成了桐城的镇物。

千百年的演化,谁也不知道舍利子的位置。

那些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阎白有仔细将古籍翻阅了一遍,可惜,大多页面都已经丢失,信息根本不全。

他无奈,轻轻叹息一声,将书放下。

准备去休息时,手机响了。

白水打来的。

他心有所感,眉梢不受控的抽跳了几下,他突然犹豫了,不太敢接电话。

怕被骂。

对方似乎知道了他的意图一般,一直不停歇的拨打,大有你不接电话,我就会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阎白心知逃不过,咬咬牙一闭眼,划下了接听。

“臭小子,你还知道接电话呢!?我以为你是准备躲着劳资到死呢!”

暴怒的呵斥,让阎白不由垮了脸,皱做一团偏头躲了一下。隔着千万里,他仿佛都感觉对方的吐沫星子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白叔,我刚刚手机没在手边。您有什么吩咐!?”

“少来,我听你这个声音,就知道你心虚。以为不接电话,这事就能过去了?想的美!我告诉你,没完!”

阎白干巴巴的瘪瘪嘴,无奈的长叹。

“白叔,我这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嘛。事情来的急,我也就只能……”

“呸,你少来,你爸妈那么多朋友,你不找,就逮着我一个人羊毛薅!?我头发都快被你薅秃了!”

阎白看不见,手机那端的白水气的脸涨的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隐隐有种快要爆炸的感觉。

而他门外,满满都是嬉笑玩闹的声音,好似开了一个幼儿园。

其实,就一大三小。

阿依带着南一三个小家伙,一点不认生,完全把他家当成了游乐园。

白水感觉,自己一闭眼一睁眼之间,都能得到惊喜。

明明只接回来两天,他感觉已经一个世纪过去了。

他是一个喜静的人,这会,他感觉整个的世界都塞到了他家中,连一丝喘息的地方都没有。

阎白也听到那边的吵闹声,脑子一动,就想到了为什么,旋即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谁能想到,阿依那么能闹腾。

“白叔,你就当提前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享受你个大头鬼!我都五十多了,要享受,我不会自己去生!?要你给我找补?说吧,什么时候把人领走?”

阎白“嘻嘻”笑了笑,没有接话。

接走?

别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走的。

接来,他安置在哪?

阿依一个从未出世的人,接回来,还得从头教。

白水那多好,学着种种草药就行了。培养一下,以后还能当接班人呢。

白水若知道阎白的想法,肯定会从听筒里跳出来,把这个小崽子给打死!

还没怎么了,就已经惦记到他身后的时间了!

阎白又哄了几句,好不容易把老人家的火气压下了一点,又突然想起一个事。

“那个,白水,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件事了。”

白水一听,脸蹭的又黑了,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你说,你说!”

气急败坏,隐隐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阎白斟酌了一下语气,幽幽开口道:“我给你找了个徒弟,他可能最近几日,就会去白宅报道。”

“阎白!”

“啪——”

阎白不等他说话,眼疾手快,刷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呼——还好我动作快。”

他心有戚戚然的长舒了一口气,顺了顺自己的心口。

而电话另一端的白水,被逼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翻眼晕了过去。

“这混小子!”

他气的,抬手又想扔手机了。动作到一半,顿住。

他慢慢放下手,闭眼,深呼吸。

忍住,忍住,手机贵!

忍住!

阎白没心没肺的,挂了电话后,就收拾收拾回房间睡觉了。

……

金乌西坠,燥热了一天的天也悄然凉了下来。

阎白懒洋洋的躺在院中的摇椅上,闭着眼,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

卞和回来,看着他闲适的样子,忍不住羡慕。

他暗自嘟嘟嘴,唤了一声。

“老大,骨头和内脏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阎白没睁眼,只是抬手对他勾了勾。

卞和走近,将报告放在他的手中。

阎白撑手坐了起来,低头翻看。

内脏都是一些动物内脏,时间也是当日了。

家中的骨头,也如他所想,除客厅中肋骨外,其他都动物的骨头。

最让他的惊喜的时候,他们竟然在肋骨上,提取到了DNA,并找到相对应的人。

云城刑侦局的局长,李建军。

后面还附上了李建军的背景资料。

李建军,男,52岁,云城刑侦局局长,有一子,在国外留学。妻子是人民医院的药师。条件都很不错。

李建军在军中的表现平平,所以提前转业了,上面安排,进了派出所,从民警,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刑侦局局长。虽然用了二十余年的时间,但他的简历相当漂亮。

退役后,他的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般。

他回想当时在云城,局长的一些反应。

这时,他才发现,在云城,他竟然与李建军没有任何接触。

不然,对方若是有问题,他不会没一点发现。

云城的联系事务,在姜恒受伤前,都是姜恒处理的。而后,则是由晏昊处理。

细看,阎白发现,他曾经与齐山,在同一个连中服役。

“去和军部那边联系一下,查查李建军在军中的资料。”

卞和点头。

“那其他的呢?”

“死者的尸检报告呢?”

阎白将报告递回他的手上。

卞和听到这,脸色蓦地变了,十分难看,犹豫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似乎是在斟酌着怎么说。

阎白:“怎么了?”

卞和扯了扯嘴角,苦笑。

“有家属去闹,不让解剖。”

“谁的?”

“有一个徒步者的,还有就是捉鬼人那。您也知道,他们那一行,有些避讳。”

阎白点头。

他确实知道。

捉鬼人,从五脏六腑,到奇经八脉,在到肉身骨头,每一部分,活着,可以被利用,画皮鬼爱皮,傀儡师爱骨。

加之,他们信奉尸体完好,来生,才能投一个好胎。不论发生什么事,解剖,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刨人祖坟。

可以理解。

只是……

“道协那边的人,没有出面?”

卞和摇头。

那边默认的态度,让家属闹的更欢了。

而徒步者的家属,则是在要赔偿。说什么没钱还想动他们的女儿,还说,他们女儿的身价特别贵,哪怕死了,也是要按价办事的。

他们要是不给钱,他们就去法院告他们侮辱尸体。

话说的还格外难听。

卞和当时差点听不下去。也是那会,他深刻的感悟到,咱们国家语言的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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