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隆冬霜雪覆了一张桃花面。她也懒得与慕唯笙置气,手上又继续动起来,替李扬钦包住伤口,动作虽平稳,下手却也失了轻重。

于是乎,倒霉的李扬钦活生生给痛醒了。

“嘶……啊……”李扬钦不由痛得轻哼出声,缓缓睁开眼睛,在疼痛中,眉目渐渐清明。

入眼,太子妃秦玄月冷着脸做完最后一个包扎的动作,李扬钦有些受宠若惊,这副倒霉病身哪敢劳太子妃大驾亲手救治,刚想开口道声多谢时,李扬钦转眼瞥见屋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太子慕唯笙。

太子殿下!李扬钦心里高呼一声。

顾不上疼痛,李扬钦慌从床上惊坐而起,滚也似的爬下床,跪了下去。

“小生李扬钦不知太子和太子妃在此,还请恕罪。”

屋内一扇窗未合上,夜风刮进来,李扬钦身上凉嗖嗖的。

要命!李扬钦心里又一声高呼,赤身裸.体,大大的不敬啊!他忙抓过床边的衣物穿上,也顾不上沾了多少血,又是如何破烂不堪,便是衣里搁了银针,他也得含泪忍痛穿上。

屋里的氛围实属诡异非常,近乎剑拔弩张,都不必他李扬钦多想,也知道太子在意什么。

“太子、太子妃赎罪,小生李扬钦该死。”李扬钦几乎是五体投地。

秦玄月站起身来,向背对着她的慕唯笙行了一礼,“妾身告退。”

尔后,秦玄月没看慕唯笙一眼,径直走出门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再未回头。

慕唯笙也只无奈地淡淡道了一声,“送太子妃,回府。”

“是,太子殿下。”

秦玄月走后,屋里只剩下慕唯笙和长跪于地的李扬钦。

李扬钦可不想与太子之间有何罅隙,让旁人有可乘之机。

“太子殿下,小生与太子妃之间清清白白,如若太子殿下不信,即刻便取了李扬钦的性命去,小生愿一死以证所言非虚。”

慕唯笙转过身来,眸中冷冽,“便是给你十条命,料你也不敢。”

“是,太子殿下,小生岂敢如此大不敬之罪。”

“你身负重伤,起来说话吧。”

“李扬钦谢太子殿下.体恤。”

慕唯笙坐下去,正声问道,“因何受伤?可有看清是何人所为?”

李扬钦摇头,“小生也不知,只是听闻薛夫人病重,小生感怀薛夫人的知遇之恩,适才前来探望,哪成想,半路杀出几个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便持刀砍了上来,小生也无法料定究竟是何人指使。若非太子妃及时赶来,只怕李扬钦已做了刀下的亡魂,哪还有机会站在太子殿下面前说话。”

慕唯笙思量道,“蒙面黑衣人……”

李扬钦接着道,“小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群黑衣人绝不是冲薛夫人而来,而是意在取小生的性命。”

观之李扬钦身上的伤,确实很明显,刀刀直奔要害,好在他李扬钦命不该绝,虽中要害,但多是皮肉之伤,流了不少血看着骇人,却也没什么大碍。

慕唯笙暗自思量时,李扬钦忽然来了一句,“恕小生斗胆,冒昧问一句,太子殿下又是因何前来?又恰在此种紧要关头之时?”

答案昭然若揭,正是李尚书,纵观全局,严丝合缝般的巧合,不正是李尚书一人所为么。杀人不成,又心生一计。

慕唯笙恍然大悟,这是李尚书欲借自己的手除了李扬钦此人。

慕唯笙呵笑一声,“李尚书此人,倒是我小看了他。”

李扬钦心中猜疑,太子慕唯笙这一句,正正落实了他的猜疑不假,欲来索命之人,就是李尚书。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

看来,李尚书还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李扬钦笑笑,“尚书大人还真是宽宏。”

慕唯笙抬眼,“你先好生休养,待伤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李扬钦行了一礼,“小生多谢太子殿下。”

“嗯。”

慕唯笙起身离开,李扬钦又毕恭毕敬地垂首,“小生恭送太子殿下。”

秦玄月心里十分不好受,她从来没想过慕唯笙会这般看待自己,回太子府的途中,便一直生闷气。

刚至太子府,却瞧见一人鬼鬼祟祟的。

秦玄月定定看了一会,那行踪鬼祟之人,根本不是太子府上的,瞧着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太子妃,可要属下前去将那人擒住?”随行之人特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玄月摇头,“暂且不用,小心跟着,看他意欲何为。”

“是,太子妃。”

秦玄月一路尾随,那人偷偷摸摸地,直奔慕唯笙的书房。

困惑许久的秦玄月这才终于想起来,这已不是第一次在太子府见过那人,原以为他是个粗使下人,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却又不见了。

此次他又再度出现,还偏偏就在慕唯笙和秦玄月不在太子府时。

“去,要活的,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

秦玄月知道有那么一种人,若行迹败露,必会以身殉之,大多口中藏毒一咬即破,死得奇快。

“哪里逃!”

慕唯笙的人,果然行事利落,一招两式便将那鬼祟之人擒住,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秦玄月笑道,“带去刑房,给本宫好生招待这位不速之客。”

“是。”

刑房。

“啊!!!”

一盆浸了盐的水兜头淋下,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的不速之客忍不住大叫出声。

十八般刑具,十八般花样,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经不住这般严刑拷打,场面多少有些血腥残忍。

秦玄月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多少有些无聊的样子,到底不是寻常女子,这等场面她早已见惯。

“说,何人派你来的?有何阴谋?”

“啪!”一鞭抽打过去,受刑之人身上又多出一道血痕,伤上加伤,痛入骨髓。

“无人指使……”那人奄奄一息,说话声几若未闻。

先前还谎称是来太子府盗取钱财,别无他意,一番拷打后,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只断断续续地重复一句话:无人指使,亦无阴谋,只为盗取钱财以图风花雪月。

行刑之人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小声询问道,“太子妃,那人又痛晕过去了,还是不肯招。”

秦玄月抬起头,淡淡问道,“快死了么?”

“回禀太子妃的话,属下并未下狠手,要不了他的性命,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泼醒,再打,别打死了就成。”

哀嚎声起,又落,鞭子抽打的声音在刑房里传开,这已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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