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梯上种植着三四樱树,粉白色的花瓣漫天搭着风飞舞,打着旋落到月咏摊开的手心。
枫之村在早年一直受战争的影响,这种比较名贵的樱花树出现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月咏也无心去了解这樱树的来源,但因为炼狱玄寿郎一直在说另一种她不太了解的花,惹得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她比较熟悉的樱花上。
“……我所说的花是可以驱恶鬼的。人们都欣赏樱花,我却觉得这种花更值得人们欣赏。”
听到关键字的月咏也忍不住被吸引了,她微微坐近了一点。
炼狱玄寿郎当然不只是为了给继国晃一介绍花而已。
他吸引月咏注意力的目的已达到,他就停了下来。
刚听了半段的月咏:“?”
继国·听了一大片连花的名字都还没知道·晃一被吊足了胃口,从来就有话直说:“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这么久都不闻花名,是你想象中的花吗?”
“……”
炼狱玄寿郎额角冒着青筋,但他还是压着想要揍他一顿的手,自认温柔的笑了一下,“太早揭开花名,你确定你还会听得那么认真吗?”
继国晃一缩头,钻进月咏怀里:“你不要那么笑,有点可怕。”
“……”
看到炼狱玄寿郎即将对继国晃一脑门出手,月咏赶紧叫停,本来自己儿子说话就不懂拐弯抹角,再打脑袋以后越来越直怎么办?而且有话直说这也算是他的优点。
有什么直说就好了,不要打头。
以上是炼狱玄寿郎从月咏略带谴责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他不是没有看到小鬼得意做鬼脸。
但是。
他想起初见那天还不知道他就在她身边,一个人静静站立,却不知思绪在哪、眼神哀伤的月咏。
她被温暖所笼罩,可身上气息却仿佛堕入无边迷茫中,找不到出来的路。
他有意打破当时那过于虚幻的景色,才故意冒犯上前打扰。
现在的她可比那时候的她要美丽多了。
“谜底等回去了再告诉你。”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听到他这么说神色立刻失落下来又马上故作淡定姿态的月咏,低声轻笑了一声。
难得她对这些事感兴趣。炼狱玄寿郎坏心眼的想先要她着急一下,然后再告诉她答案,真期待在那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睛里盛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
继国晃一哼了一声,有些嫌弃的将脑袋埋进月咏怀里,闷闷不乐:“妈妈,我们回去吧,好困。”
继国晃一把带来的干粮吃了一点,茶足饭饱之后理所当然的犯困。
月咏其实也有点困倦了。
炼狱玄寿郎在来的时候有提过带上酒壶小酌几杯的,被她拒绝了。
已婚妇女与单身男子共游就已经足够旁人诟病的了,别说喝酒了,如果这次继国晃一不在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和他单独外出的。
她身在这个时代,就不可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肆意妄为的生存下去。
虽然各个贵族之间经常有离异女子周旋于他们中间,现在的人们也对这种风气司空见惯。
她对外人所道的是丈夫上战场,迟迟不归。
外人们也许会认为她的丈夫死在战场了,为了生存再找一位丈夫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她没有办法骗自己。
而且继国晃一从继国家离开,他一直坚信他们只是暂时离开那个地方,他相信着自己的父亲在某一天会来到他们现在所居住的村子接他们回去。
他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她虽然对继国岩胜失望透顶,但是在离家前还是抱一丝侥幸,把手信写上他们将要去的地址,放在他们争吵时用纸笔交流的小匣子里。
大半年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没有再回去哪怕一次。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他了。
但是继国晃一不可以。
他把他的父亲当做是天。
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一直坚信的世界都会崩塌的。
月咏不想这样,至少在没到他可以承受住这些的年龄之前,她想好好保护好他的世界。
他所坚信的事,她就陪着他“坚信”下去。
她没有和继国岩胜画上句号,她就永远无法接受另外的人。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桃红色,梦幻又虚假。
“白灵山!南南东——”
突然出现在他们头顶的黑色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累得睡着了的继国晃一正趴在炼狱玄寿郎的肩上,乌鸦毫无遮掩的大叫声使他有些不安稳地蹭了蹭炼狱玄寿郎随意垂散在肩头的金色碎发。
月咏轻轻把他从炼狱玄寿郎的背上抱下来。
炼狱玄寿郎脸色微沉,他伸出手,那在空中盘旋的乌鸦就飞到了他面前,踩在了他的手臂上。
说是乌鸦,其实是因为月咏没有细看的原因,近距离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乌鸦”其实是一只体型较大的鸲鹆。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一人一鸟像是达成了共识一样,一起扭过头看向了她。
“抱歉,不能送你回去了。”
“啊……没关系。你的事更重要一点。”
炼狱玄寿郎听到月咏的话,原本严肃的脸露出一个笑来,他轻轻摇头:“你和这件任务,没有可比性。”
见她神情微微愣怔,他高高扬起手,鸲鹆在他的示意下展翅飞起来。
“下次过来,我会带紫藤花的种子给你用来装饰屋子。”
“还可以教你怎么让它常开不败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