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娘，我不是出去瞎跑着玩儿了，是跟曾婉桃学认字儿了，这不是好事儿吗？你怕打扰我大哥念书，不让我去问大哥，现在有别人肯教我了，你也不许吗？”
江皓泽从外面进来，正好听见江晓叶这一番话。
曾婉桃教江晓叶认字？这怎么可能？两个人一见面就和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上前一步把对方给掐死，曾婉桃怎么可能花时间来教江晓叶认字？
“认字？认什么字？家里这么缺人，你不好好干活儿，跑去认字，你想把你大哥累死吗？”吕氏拿着锅铲气势汹汹从厨房里出来了。
江晓叶吓得连忙躲到江皓泽身后，哀呼一声：“大哥救我——”
“江晓叶，你明儿必须给我老老实实上地去！再乱跑就仔细你的皮！家里人这么少，谁不是卯足了劲儿干活儿来过日子！你想学认字儿是好事儿！可那也得在家里日子过得下去的情况下！”吕氏冲江晓叶挥了挥锅铲道。
江晓叶小声咕哝：“那为什么大哥就可以？家里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人，为什么就大哥特殊……他能读书能习武，我们其他人想干什么都不行……”
“你说什么？”吕氏看江晓叶嘟嘟囔囔，声音更高了，面色也更凶悍。
江晓叶吓得立刻把那些意见都吞回了肚子里，转而道：“明天还不行，我和曾婉桃约好了的……起码得再停一天，曾婉桃明天会来咱家……”
江晓岩乐颠颠地走过来插嘴：“婉桃姐明天要来咱家？真好哎，啥时辰来，我看能不能回来看看婉桃姐。”
江晓叶特别看不惯，江晓岩那一听到曾婉桃的名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模样儿，没好气地道：“有你什么事儿？我们忙正事儿，哪儿有功夫搭理你？你给我上一边儿呆着去！”
江皓泽对吕氏道：“既然约好了，那就让晓叶明天在家里休息吧。”
吕氏的态度稍微软了一些，但还是凶巴巴地对江晓叶道：“就明天一天，明天过后你就给我老实上地里去！”
江晓叶满口答应道：“好，我知道啦——”
她也知道，她爹病着，家里确实艰难，她娘也是没有办法，再说这庄户人家学认字儿的本就不多，她不学也算不上多冤屈。
至于她娘只让她大哥一个人学，大约是因为她大哥最有天份吧，家里的力量不够，选择专注地培养一个最有天赋的也是正常，总好过大家一起平庸，江晓叶再想到江皓泽平日里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也就不想再提什么意见了。
江皓泽将手里的工具安置起来，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靠在床头上，翻开早上没有看完的书。
已经看过的和没有看过的书页之间，安静地放着一枝干花，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曾悦欣给他的时候，花还都是新鲜的，他害怕花枯萎腐烂，就用纸张给鲜花吸水定型，将它们做成了干花书签。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才那样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保存了下来。只是，当他经过了一天劳累，翻开书籍，看见那颜色浅淡又带有清淡香气的干花书签时，心情就会不自觉地放松和安宁下来。
像是看见了曾悦欣的笑容，她的笑容总是那样的明媚，蕴含着晨曦朝阳般的光彩和力量，能为人遣散所有的迷惘和消沉。
江皓泽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困倦，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眼前是曾婉桃俏皮地笑着的脸。
他看她身上穿着宫廷华服，而不是乡野间的粗衣布衫，就知道，这是在梦中，而非现实了。
“曾婉桃”笑嘻嘻地，用一根羽毛搔了搔江皓泽的鼻端：“你有一段时间没到梦里来找我了，我好想你啊。”
江皓泽被“曾婉桃”的直白和大胆弄得面红耳赤，他微微别开目光，不肯与她直视。
“我上次……”“曾婉桃”将羽毛轻轻地抵在江皓泽的锁骨处，“碰了你这里……当时，你好紧张，好害羞啊。”
尽管隔着衣物，“曾婉桃”手里也只是一根羽毛，江皓泽还是不由得感觉一股热浪，以羽毛点触的位置为圆心荡了开来。
江皓泽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他想反驳“曾婉桃”，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大胆的女子一向口无遮拦，他若是反驳，她可能会更来劲儿，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哎～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这么沉默呀？我们两个在你梦里，可是什么都做过了呢～”“曾婉桃”冲江皓泽扬了扬眉毛，那样子简直就像个女版登徒子。
“没有……”江皓泽反驳，不想承认。
虽然开始的时候是有那样的设定，但他没有在梦里感受和经历过，不想背这个黑锅。
“六皇子你居然不承认，呜呜呜……我的清白……”“曾婉桃”捂着脸假哭，一面假哭，还一面时不时地从指缝间偷看江皓泽的反应。
江皓泽看了“曾婉桃”一会儿，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拽了拽“曾婉桃”的袖子：“别假哭了，聊一会天吧……不然待会儿天要亮了。”
“聊什么天呀，还是做点什么吧。”曾悦欣放下捂在脸上的手，前倾上身，闭起眼睛，对着江皓泽嘟起了粉嫩润泽的嘴唇。十足的俏皮索吻姿态。
“别了，”江皓泽伸出食指，点在“曾婉桃”的肩上，把她的上身推回了原位，“每到这个情节，我就总醒来……”
江皓泽不想那么快醒来，便觉得还是避开这个环节的好。
“曾婉桃”听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江皓泽牵着“曾婉桃”的手，在御花园里，沿着蓊郁树木围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
“曾婉桃”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
她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知道是她在说话，是她在身边，就什么都好。
忽然，江皓泽觉得自己的左手空了，那份细腻柔软的触感消失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果然已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