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桃子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个遍，连白泽那家伙掉的白毛都统统捻进了垃圾桶。
“旗袍……高跟鞋……”桃子嬉笑着往床上倒去，心里只剩下满满当当的黎北辰了。
黎北辰在秦家躺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候感觉脖子暖烘烘的，伸手一摸全是白毛，白泽窝在他肩膀弯里睡得正香呢，黎北辰拎起白泽的小耳朵：“桃子呢？”
“呜啊——”白泽舔舔嘴巴，眼睛半天睁不开。
秦老爷子推门进来，见黎北辰醒了，还没问他感觉怎么样呢，黎北辰开口就是：“您看到桃子了吗？”
“昨儿守了你一夜，今天说是去学校开店了。”秦老爷子在黎北辰身边坐下，“手伸过来，我切个脉……好多了，再熬两天，等身体适应了，我再给你开药。”
“多谢秦老。”黎北辰撑着身子坐起来，他试着活动双腿，没有以前那么疼了，他略有惊喜，于是问秦老爷子说，“您看我还要多久才能正常走路啊？”
“两年，最快也要一年半的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这么久？”
“你身体底子受损，没个三五年断不了根，幸好你现在年轻，年龄再大一点都会落下严重的病根，在调养期间，万万不能再折腾身子……”
秦老爷子一番话说了一半，终究是欲言又止，桃子丫头嘱咐说不要把秦朗口无遮拦的事情告诉黎北辰，可是万一那丫头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这一边必定是牵一发动全身哪，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桃子或许有万全的准备呢？
那么小一点丫头，要经历的事情却是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遭遇上的，真难为她了。
“哎。”秦老爷子禁不住叹了口气。
黎北辰何其敏锐，立刻问：“秦老，是桃子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只是想到你和她两个人生死契阔，替你们忧心。”秦老爷子背起手，“你既然已经和桃子来了蒲城，干脆安身立命，不要再回汉市趟那趟浑水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秦老，您知道的，形势在逼我们，假若我可以选择，我一定会和桃子走得远远的，可是只有站在最高处的人，才有资格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
历经了这么多，黎北辰的感慨变多了，想法却越来越单一，那就是桃子。
他无时无刻不想把他的傻丫头放在家里好好保护着，可是桃子总是先他一步冲在前面，他必须比她更快地恢复能力，才能及时地把她护在怀里。
秦老爷子也不再说什么，到了他这个年纪，风风雨雨几十年，站在阅历之上的期待唯有老伴平安、儿孙平安而已，平安是福，诚不欺人。
只是年轻人还有他们的世界需要闯荡，他能做的，只有铺路再铺路，仅此而已。
“黎先生。”秦老爷子蓦然开口，“我昨天收了桃子做了嫡传弟子，往后你们再到汉市，她自有能力照料你到恢复正常。”
“秦老……不知道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是成年人的世界，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再惺惺相惜的交情，终究要靠“互相麻烦”来维持关系。
黎北辰深谙此道，不然秦老爷子也不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刚才秦老爷子关怀的问话，恐怕都有五成是为了确定他往后的走向。
“效劳不敢，我这一把年纪了，没几年活头。”秦老爷子苦笑一声，“秦家世代传医，到我这一代为止了，往后再由桃子替我发扬光大吧。”
黎北辰一惊，听着这话的深意，是说秦老爷子没有把医术传给自己的后代？这太匪夷所思了！
黎北辰按捺不住问道：“秦朗不是您亲孙子吗？”
“这就是我要拜托你们的事情了。”秦老爷子长叹一气，“秦朗这孩子一根独苗，许是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接我的衣钵，自小就被人宠着，到现在性格偏执易变，容易受旁人影响，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他做医生，我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但更担心，怕他这种性格有一天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这个……”黎北辰完全想不到秦老爷子会看得这么远。
“黎先生，我老头子也算阅人无数，你和桃子丫头注定非池中之物，救你也好，收桃子丫头为徒也好，不算机缘，我是存了几分私心的。”
黎北辰点头：“您说。”
“秦朗那孩子没犯事就无所谓，假如他因为把控不了自己的私欲犯了事儿，我希望黎先生你能够拉他一把，不求其他，只让秦朗安度余生就好。祖荫庇佑能力有限，到我这儿已经耗尽了根基，他爸我不担心，我只怕秦朗这孩子会落得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
老人看得长远，怕是费尽了心思来换孙儿一个安稳的未来，黎北辰心里一热，突然想到黎家黎太，忽的一颗心又凉了。
好在他早已不在惦念那个所谓的家，黎北辰收起自己的感念，答应了秦老爷子：“我会尽我一切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