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清清那双澄清的瞳孔里布满浓浓的震惊和伤痛，她的难过太过于明显，不过须臾间，大片的阴影从她的脸庞爬满眉间。
报复沈凉？
顾清清悲怆一笑，她纤细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在她的眼部投下一片浅浅的暗影。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本事去报复沈凉？所以，直到现在，秦时景也根本就不相信她，她真的不知道沈凉患病，也根本不知道，她的隐瞒会让沈凉的病情恶化。
秦时景不信她。
他就是不信她……他以为，她留下来的目的，是想报复沈凉……
“秦二少……你说错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我有什么能力可以报复您的心尖人？您怕是太过于高看我了……我做不到。“顾清清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才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顾清清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秦时景的身躯又再次往前倾一些，那张精致到无一丝瑕疵的面庞便更加清楚的呈现在她眼前。
她和他的距离是如此的亲密，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忽略他眼里那冷冽刺骨寒气，以及他唇角那抹嘲弄不屑的笑容。
顾清清的心猝不及防的狠狠的抽痛一下，她攥紧手指，再次抬起头，迎上他锋利冰冷的眼神。
“秦时景……你放心……我会走的……你可以不信我，可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说我没出息也好，愚蠢也罢，等你和沈凉的结婚典礼一过，我会离开的……我一定会永远的消失在你的面前……所以……你真的不必赶我走……我的存在，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威胁……“顾清清的语气悲凉，她的神情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那双眼睛，宛若一口苍老的古井。
秦时景的背脊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的眼神变得很是深邃。
他都将她伤到如此地步，她到底是为什么还不肯离开？
有那么一瞬，秦时景真的很想将顾清清的脑袋敲开，看看她的脑袋到底是在想什么。
面对一个如此伤害她的男人，她为什么要这样执拗而又倔强！
顾清清竟还想留下来看他的婚礼！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秦时景克制住自己心里悸动的情绪，他冷哼一声，便抽回手，身姿笔挺的站着。
顾清清抬眸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秦时景避开她的眼神，转过身，迈着步伐朝楼上走去。
“秦时景。”倏然间，顾清清的唇瓣微掀，她出声唤道。
“说。”他停下脚步，语气冷硬。
顾清清的眼里蓄满泪水，她忽然想起那日在民政局外的问题，彼时，她想问个清楚……
她想为自己过去那二年多的感情求一份答案……
既然得不到一份完整的结局，那她要为自己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即便这个答案，很有可能，会让她痛苦绝望，可是，她仍旧想要知道。
“秦时景……你有没有爱过我……”顾清清咬着唇缓缓的说道，她的眼神热烈而又急切。
每一字，几乎都耗尽她全身所有的力气……
话落，屋里的每一寸的空气再次被悲伤和苍凉所充斥着，沉默的空气是那般的压抑，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感觉，很是难受。
“你真的想要知道？”秦时景没有回头，只是停在楼梯的转角处，声线低沉，听出一丝端倪。
顾清清心骤然提到嗓子眼，她坚定的说：“我想。”
“从头到尾你都是沈凉的替代品。”下一瞬，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线里仿佛裹挟着刺骨的寒霜，听在她的耳畔，如同碎冰刺入肌肤中。
刹那间……
天地间都失去了所有的声音，顾清清眼眶里含着的泪，如同潮水一般肆意的弥漫而出，几乎是片刻间，便打湿她的整张脸庞。
如果说之前的顾清清还对他残存着一丝希望，那么现在，他的这一句话，将她心里的最后一点焰火也彻底的浇灭，湿漉漉的一片……
恐怖的黑暗来得如此迅速，片刻间，便将她眼里的希望和光明彻底的席卷。
替代品……
替代品……
她是替代品……
替代品这三个字，就像一柄冰冷的利箭，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带着无与伦比的锋利……硬生生的将她的血肉穿透……刹那间，蚀骨般的痛楚立刻传遍她的全身。
这就是她一心要求到的答案……替代品……
“哈哈哈哈……”顾清清泪流满面，可是她却痴痴的笑出了声来……
秦时景未曾离开，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顾清清的回应。
听见她那悲怆的笑，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碎了……
顾清清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所模糊，她摸索着沙发，借助外在的力道，让她没有一丝力量的身体缓缓的站起来。
顾清清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朝他身后走去，最后站定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秦时景……看着我的眼睛说……”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却又异常的坚定。
秦时景猛的转过身来，那张清雅俊逸的脸庞遍布森冷的凉意，他倏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扣住顾清清的双臂，眼神炽热如同滚烫的岩浆。
“我说你是替代品你听不懂么？顾清清你从始至终不过是我用来排解孤单的工具，如果不是你怀孕了，如果不是奶奶将股份压在你的头上，你以为我会在沈凉回来之后对你这么好？你不过是我手中的工具，取得我奶奶手里股份的一个工具！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工具产生感情吗？“秦时景每说一句话，扣住顾清清的双臂的手指则越发收紧，他的力气是那么的大，如同冰冷坚硬的冰棱，狠狠的切碎她的每一寸肩骨。
顾清清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甚至连一丝反应都没有。
她的耳膜里，嗡嗡作响，很是刺痛。
工具？
股份？
顾清清的瞳孔一点点的放大，那漆黑的眼仁里，有滚烫的泪水流出，愈发衬得她此时的神情是如此的哀恸。